大唐邊境,長白山。華興正在一座帳篷里面見一位長者,這位長者須發皆黑,身形高而瘦弱,額頭和眼角處皺紋密布,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臉上總是帶著些含蓄的笑意。他就是目前的高句麗大酋長伽百利
華興疾步迎上去,隔著幾步遠就開始躬身行禮:“商州華興弘拜見大酋長。”
伽百利急忙搶上幾步,一把扶起華興,連道不敢當。
“百聞不如一見!經略使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成就,真是罕見啊!”
“大酋長謬贊了!某一介書生,沒有什么本事,只是運氣特別好,又有幾斤蠻力罷了。”華興笑著,再次躬身行禮感謝伽百利地稱贊。
伽百利望著他,面顯驚奇之色。他和漢兒打交道幾十年,第一次看見一個不到三十歲的邊疆大吏,而且他的出身還是一個平民出身,不是門閥世家子弟。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和他心中所想的華興差得何止十萬八千里。
這個人年輕,雖然已經看不出稚嫩,但那張充滿朝氣的臉上卻掩蓋不了他的真實年齡。普普通通的相貌,一張國字長臉,濃眉大眼,突出的就是他高大威猛的身軀,即使在北疆,像他這樣渾身充滿了爆炸性力量的武士,也是很難看到的。
華興看上去面善,但是無形的氣質散發出的倒更像是一頭待人而嗜的猛虎,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殺氣,不能不讓人心生畏懼,尤其是在他勝戰越打越多,殺人越來越多的威名之下。如果不是他放蕩不羈的言語,不是他臉上豁達灑脫的笑容,不是他眼睛里的真誠和熱情,沒有人會感覺到他的善良和親和。
現在伽百利發現他還是一個謙遜知禮的人。漢兒中武勇有力者驕橫無禮得多,學問高深者自命清高得多,像華興這種看上去勇猛無敵的大漢能夠做到猶若謙謙君子,彬彬有禮,在漢兒中也是非常罕見。
“按照大酋長的要求,我的部隊已經進入埋伏區域。”
“多謝了!經略使在高句麗族危難時刻出手相助,這份恩情日后定當報答。”伽百利笑著說道。
華興無所謂地搖搖頭,“大酋長言重了!您為了兩族長久的和平相處,毅然出手大義滅親,這份豪氣實在讓我等小輩深為欽佩。”
伽百利點點頭,笑著說道:“此戰過后,遼東邊境短期內將不會再有戰亂,百姓們可以過上一段安穩日子了。”
他望著遠處的群山,聞著山谷內樹木的清香,不由的又想起了讓他咬牙切齒的蓋素。伽百利很是憤怒,他的絕對權威受到了蓋素的嚴重挑戰,他要殺掉蓋素——于是他找到呼延焯,呼延焯立即推薦了華興。
高句麗族內部的事情比較復雜,以伽百利的德高望重,如果他親自出面收拾蓋素,未免有點說不過去。大小部落的首領們會認為伽百利是迫于大唐的壓力,出手鎮壓部落內部的同胞,這肯定會激起部落首領們的不滿,從而引發部落內部的矛盾,嚴重點可能造成長白高句麗族的分裂——所以必須要借助外力。
如果大唐的軍隊能夠殲滅蓋素當然最好不過——但甄國藩這個人伽百利十分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他的貪婪讓伽百利有些難以招架。伽百利如果要借助他的力量,在時機上,隱蔽性上都不好,而且甄國藩本身也沒有什么本事,手上的力量更是不堪一擊——只有華興和他的鐵騎可以一用。
于是呼延焯做中間人讓伽百利派使者自趕到沸城,和華興秘密商談這件事。華興大喜,滿口答應。于是就有了召集大軍野外訓練的事。具體的部隊人數,呼延焯也不知情。因為關系到機密,他也無意了解。對華興,他是極其信任的。華興通過部隊拉練這種辦法,迷惑麻痹敵人,意圖敲山震虎,逼迫蓋素撤軍,從而完成伽百利安排地伏擊消滅蓋素的計劃。
然而,華興他們還沒有伏擊到蓋素,蓋素卻已經伏擊了甄國藩。
甄國藩破口大罵,恨不能生吃了蓋素。他的部隊追上了敵人的車隊,卻被保護車隊的高句麗騎兵纏住,更槽糕的是車隊里什么都沒有——他們上了蓋素的當。
“鳴金收兵!鳴金收兵!撤…撤……”甄國藩氣急敗壞,怒聲狂吼。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蓋素的伏兵從十六道溝的兩側高地上同時撲了下來,幾千個騎兵像黑色的山洪暴發一般,洶涌澎湃,鋪天蓋地地一瀉而下,其聲勢之大,令人魂飛魄散,肝膽俱裂。戰馬的奔騰聲驚天動地,士兵的喊殺聲震耳欲聾,十六道溝突然之間顫抖起來。
甄國藩畢竟久經沙場,知道眼下要想保命,當務之急就是要逃出敵人的包圍。他心內雖然驚駭不已,臉上卻沒有絲毫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