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剛剛的動怒有些夸張的成分,畢竟洋人弟兄們都那樣了,他這個事主還如此淡定未免也太不配合了些。
不過石金濤的行為放在這個時代確實離譜。
老小子應該是輸急了,才整出這么個“你的也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的破主意來的吧。
韓懷義接著查看賬本,石家經此一戰后資產已經開始成為負數,不過要是沒有韓家的話,他依靠揚州水運市場只需兩年就能熬過來。
等漕運結束后石家就算傷筋動骨,他們有這種基礎總不會死掉。
再看韓家如今盡是固定房產,碼頭,包括和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米店,對了米店。
漕運之后北方依舊需求南方的供給,只不過這種行為從清廷的官方行為變成了民間的自發行為。
商人都是逐利的,百姓都是要吃飯的,前提是你得熬得過期間的低潮期。
既然這樣的話,我倒可以再提前下一手。
韓懷義拿定主意再斟酌一二后就回到了室內,他先用英文和洋人們說:“感謝各位的仗義執言,但事情不能以暴力的方式直接解決,我首先是個商人其次。。。”
算了,他撇撇嘴:“其實,我還是個商人是不是?”
洋人們都在笑,對對對,你是個五馬長槍殺人放火的“西西里”商人。
“好吧,我剛剛想了想,收拾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但還必須活著,這才是真正的收拾。另外我根據目前的局勢分析。。。”
他嘰里咕嚕的嗶嗶著,周阿達他們都不懂,但看得出洋人們對二少爺的態度,并且看得出洋人們聽著二少爺的話漸漸的露出了震驚欽佩的聲色。
接著洋人們就先告辭了。
韓懷義將他們送去門外后回身當著沈寶山的面和周阿達他們說:“我和洋人們說好了,過幾天我會派馬當曼前往揚州做些事,這些你們就不要管了,總之石家不會好過的。”
“還有就是。”韓懷義提醒他們:“永遠不要在揚州說漏,那些洋人和我的關系!”
高玉明猶豫良久終是欲言又止,韓懷義接著又請沈寶山給自己找中人,安排員工住宿等問題。
他這一出去忙到晚上才回來,身上的銀子卻沒少多少,而到了晚上沒有外人的時候,韓懷義才和他們交底:“之前我礙于沈寶山在不好說。漕運就算結束了生意是不是還要做?我們韓家自己去做遇到刀山火海會有危險,但洋人去做呢?”
“二少爺的意思?”
“釜底抽薪。”韓懷義豎起指頭:“只需一年我就能將石家徹底堵死。”
“如何做,二少爺可方便說?”高玉明問,看著周圍這幾張好奇的臉,韓懷義笑道:“和你們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夜漸漸深了。
裴大中坐在庭院里看著墻邊的假山,幽幽的和師爺說:“終是要走了啊,這樣也好,去滬上總比在這里強許多。”
“東翁說的是,如今這揚州越發不行了。”
“鹽商時代是揚州最后的輝煌,漕運只是些泥腿子在拼搏,你看看韓家大院的沒落就曉得了,如今這內陸就是片泥潭啊,聰明人都在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