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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枚前往顏歸苑的夜里,東宮。
太子安沛澤跪在太子太保阮長天身前,正低聲抽泣著。阮長天斜倚在窗邊,笑著寬慰他道:“太子殿下,人行一世,終有一別。老臣只不過是提前離開,太子殿下不必太難過。這幾日裝病,感覺如何?”
安沛澤嘆道:“反思了自己的很多事,之前確實孟浪了。”阮長天點點頭,說道:“這都怪老臣當初沒有塑造好太子殿下你啊,不過老臣的那師弟就快到了,到時……咳咳咳咳咳咳……到……咳咳咳咳咳……”安沛澤起身上前,為阮長天輕垂后背,眼淚又流了下來。
阮長天喘了好一陣,方才開口道:“太子殿下,老臣從您六歲便開始教導您,您曾想拜老臣為師,老臣卻拒絕了。師,乃是授業解惑之恩師,老臣自忖沒有這個資格。而朱酌作為老臣的師弟,精通權謀,希望您能拜他為師,就像關延明與馮散秋那樣。”
安沛澤一愣,隨即搖頭道:“太保在我心中就是授業恩師,沒有人能替代!”阮長天嘆了口氣,道:“太子殿下,請不要再意氣用事了!我那師弟與我斗了幾十年,精于權謀算計,可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可以幫助殿下穩固儲君之位……故而,殿下要真正拜他為授業恩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太子殿下,您一定要對他言聽計從,事事先請教他然后施行。太子殿下,這是老臣……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老……咳咳咳咳咳咳……老臣最后的……咳咳咳咳咳咳……”
阮長天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完,他伸出顫抖的雙手抓住了安沛澤的手:“我……我真后悔……把你教導成了……成了……”
阮長天還未說完,“哇”得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很快,阮長天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
安沛澤悲呼道:“師父!師父!”
清平三十五年,二月末,太子太保阮長天薨。
翌日。
“白鹿老人至此,柴某有失遠迎!”吏部尚書柴望雪高聲說道。
朱酌走下馬車,笑著拱手道:“厭寒言重了,朱某不過一鄉野村夫,怎能勞天官遠迎?真是折煞朱某了。”柴望雪擺手笑道:“不必如此客氣,陛下正在雁英殿內等候你,請吧。”朱酌笑著伸手道:“請!”
兩人大笑著進入應天府。
馮府。
馮枚伸了個懶腰,起身向柴房走去。一進柴房,只見湯通被緊縛在屋內的灶爐邊,正閉目休息。
馮枚蹲下身子,輕輕將他推醒。待解放了湯通的嘴,馮枚笑著問道:“怎么樣?湯先生打算說了嗎?”
湯通沒好氣地瞪了馮枚一眼,冷聲道:“你就這么綁著我?”馮枚點頭道:“你不說,我不給你松綁。”湯通嘆了口氣,道:“我的確是溫人,只不過早年被擄到了北地,被他們派來作為暗探,潛伏于應天府。”
馮枚聽完,嘴角一勾,湊到湯通耳邊問道:“那句話是什么?”湯通抿著嘴,良久方才說道:“眠于奉天。”
馮枚聞言一愣,疑惑道:“誰在奉天睡覺跟你有什么關系?”湯通答道:“他們說這次辦好了,就告訴我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馮枚頷首,為湯通松綁。
湯通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問道:“你要怎么做?把我上交官府?”馮枚擺擺手,笑道:“我花了十萬兩贖的人,怎么能上交官府呢?這樣,從今日起,你便住在我府上,為我出謀劃策,算是我的幕僚,如何?”
湯通睜大了雙眼,良久,他展顏輕笑道:“都依你。”馮枚渾身一個哆嗦,轉身離去了。
“陸輯,給那位貴客在后宅安排一間屋子。”
“是,老爺。”
后宅。
蕭蘅正與絮兒坐在一處交談著。
“妹妹,你說夫君這是怎么了?自從威寧府回來,再也沒來過姐姐房中,是不是總是陪著你**一度啊?”蕭蘅輕蹙秀眉,疑惑地問道。絮兒擺了擺手,說道:“姐姐怎么能這么想妹妹呢?夫君也沒來過妹妹的屋子啊!”
蕭蘅聞言更加疑惑,喃喃道:“這到底是怎么了?”正想著,二人就聽得屋外陸輯的聲音傳來:“這里是二位夫人的宅子,平日里不要沖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