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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郊外,豐陵。
豐陵乃是拓跋檀、拓跋江、拓跋瑤光三兄妹之父淇孝宗拓跋永的陵寢。拓跋永在位十三年,年號保通,四十而崩。
拓跋檀身著風儀萬雪袍,縱馬向豐陵而來身后緊跟著數名衛士。遠遠地,拓跋檀便已然望見了拓跋瑤光的坐騎。
“駕!”拓跋檀躍馬揚鞭,很快便到達了陵門處。在這座單檐歇山頂的宮門式建筑前,連貴為皇帝的拓跋檀也要恭敬地下馬。
“呼……”待長舒了一口氣,拓跋檀緩緩向內走去。豐陵的停橝殿外陰森刺骨,寒風呼嘯,拓跋檀攥緊了拳頭。任誰都沒注意到,他的臉色異常蒼白。
殿門外,拓跋檀已然聽到了女子抽泣的聲音。
拓跋檀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殿內立著淇孝宗拓跋永的牌位,隔門望去,殿內燈火通明。拓跋檀立于殿門之外,駐足傾聽。身后的侍衛屏息凝神,不敢出言。
在殿內的確實是樞衡長公主拓跋瑤光。
“吱扭……”
拓跋檀緩緩推開了殿門。
“皇兄,你來了?”
雖是問句,卻是以陳述的語氣說出。
拓跋檀深吸了一口氣,道:“嗯。”說罷,他緩緩入殿,關上了殿門。
眼前的女子正跪在淇孝宗拓跋永的牌位前,長挑身材、精華神美,身著孔雀裘、頭戴玉鳳冠,眉修眼俊、云鬢花顏。
拓跋檀緩緩上前,跪在了拓跋瑤光的身旁,望著淇孝宗拓跋永的牌位悠悠說道:“瑤光,隨朕回去吧。”
拓跋瑤光眉頭微蹙,冷貴高艷的她向來不會多言。拓跋檀撣了撣袍子,道:“朕之所以與南溫和親,是為了平滅鑲繁族的叛亂。”
這話不說還好,一經出口,拓跋瑤光哽咽著問道:“皇兄,你可知我這一去,此生就再也無法回返故鄉了?”
拓跋檀眉頭挑了挑,道:“知道,朕知道。”拓跋瑤光聞言拭去了淚,道:“好,我嫁。”拓跋檀輕嘆一聲,道:“生在帝王家,一切便都由不得你了。”
“皇兄,在父皇的牌位前,我想問你一件事。”冰山美人輕啟朱唇,輕聲說道。拓跋檀心中一緊,面上依然毫不變色,開口問道:“瑤光你說。”
“父皇,真的是因病駕崩么?”
拓跋檀手一下便攥緊了,隨即緩緩松開。笑了笑,拓跋檀反問道:“難道不是么?”拓跋瑤光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說罷,拓跋瑤光起身離去,留下了拓跋檀一人獨自跪在了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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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老,咱們就要到北淇境內了吧?”馮枚倚在船舟的欄桿上,笑著詢問道。劉嶂指著船下的河水道:“是啊,過了這曠河,便是北淇的地界了。”
禮部侍郎、使團副使裴宿聞言慨嘆道:“如今大溫的疆土不如前明時廣闊了。想明成祖永樂年間,海內咸服、萬國來朝,五征漠北、六下西洋,天朝上國……”
“打住打住!”劉嶂揮手道。裴宿被噎了一下,道:“閣老,怎么了?”劉嶂指著遠方道:“先別急著歌頌明成祖了,你們看!”
眾人順著劉嶂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迎面行來三艘艨艟巨艦,為首者帆處懸著題有“鎮南王鐘”的旗幟。“是鐘瑾頤。”劉嶂沉著臉說道。
四年前,也就是南溫清平三十二年、北淇寶熙三年,孟逢光被殺后,正是劉嶂飛馬趕赴邊疆,組織大軍抵御住了北淇鎮南王鐘瑾頤的多次進攻,穩定住了局勢。
戰后,鐘瑾頤尊劉嶂為“寶刀未老”,劉嶂贊鐘瑾頤為“年少英才”,兩人雖未蒙面,但這在當時也是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