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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安沛泉的計劃非常縝密,他已經料到了一切自己能料到的事。
三天后,清平皇帝果然收到了太醫院的奏報。正如他所預料的一般,清平皇帝心急如焚,待將大權交給了玄靜后,當即回返應天。
這個五十八歲的老人騎著馬,一刻不敢停歇。途中,清平皇帝的肝病又犯了好幾次,也如安沛泉般咳出了鮮血。
但安沛泉還是錯料了一件事。
安沛泉低估了清平皇帝對他的重視程度。
就這樣,清平皇帝并沒有如安沛泉所預料的那樣休息了一夜,而是馬不停蹄地趕回了應天。當安沛泉看到風塵仆仆的清平皇帝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之時,他的雙眸中閃過了一絲錯愕。
清平皇帝卻沒有全然注意到,他正抓著安沛泉的雙手,低聲詢問著:“泉兒,你感覺怎么樣?說了,不要你出來迎朕,太醫開的藥按時吃了沒有?這幾天睡得怎么樣?吃得呢?晚間睡覺時蓋好了沒有?你自小睡覺都不老實,被子得掖上……”
清平皇帝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
再三確認安沛泉身體并無大礙之后,清平皇帝囑咐了幾句,又翻身上馬,迅速返回永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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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淇,順天。
迎親使團到了三日了。
這三日里,北淇方面一直在忙著準備嫁妝。
這日,染銹宮內傳出消息,寶熙皇帝拓跋檀終于要于空恨殿內召見使團了。
待換上了南溫朝服,馮枚走出了屋。“散秋,上殿后切記要謹言慎行,早就聽聞淇主喜怒無常,千萬不要惹怒了他。”裴宿低聲囑咐道。
馮枚還未回應便聽劉嶂道:“裴尚英,你不必多慮,散秋為人很有分寸。”馮枚笑了笑,道:“多謝二位大人了。”
劉嶂拍了拍馮枚的肩膀,道:“走吧。”三人各坐了轎子,向染銹宮行去。
染銹宮,空恨殿。
此時的空恨殿內張燈結彩,擺了幾十桌豐盛的宴席。很明顯,拓跋檀要在此借著迎接使團的時機大宴群臣。
“陛下,南溫使團已經候在殿外了。”胡客的聲音響起。拓跋檀輕輕地“嗯”了一聲,道:“還請宰相代朕相迎。”
北淇與南溫不同,除了六部外,南溫設內閣、都察院,即承襲明制;而北淇則保留著相位,中央按唐制實行三省六部制,另設御史臺監察百官。
右相兼中書令李明仙、左相兼尚書仆射牛應僧隨即起身,待相互望了一眼,兩人并肩向殿外走去。
李明仙,字恕僧,年四十一,三年前拜右相。
牛應僧,號訪仙,年四十二,四年前拜左相。
北淇這一“仙”一“僧”爭權奪利由來以久,兩人貌合神離,引得朝中紛爭不斷。牛、李二人兩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看似和睦有緣,實則恨對方入骨。
“恕僧,最近吏部的國察動靜鬧得很大啊?”牛應僧捋著胡須低聲道。李明仙瞥了牛應僧一眼,淡淡地說道:“訪仙不必在此冷嘲暗諷,你的人也貶黜了不少我的人。”
牛應僧輕聲一笑,道:“老李啊,如果你我都不在這個位子上,當為畢生至交。”李明仙冷著臉頷首道:“同感。”
一個愛笑,一個面癱。
這二位當真是……
“不過,只要你我這么斗下去,誰也奈何不了誰,也挺好。”牛應僧笑著說道。“嗯。”李明仙頷首道。“你我斗下去,能讓陛下放心。”牛應僧捻著胡須道。
“嗯。”
“不會說點別的?!”牛應僧拂袖道。
說話間,兩人已然走出了殿門。
“右相、左相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