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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時光匆匆而過。
溫清平三十六年、淇寶熙七年三月初二,迎親使團返程的時刻到了。
“嗯?”馮枚看了看港口站立的北淇群臣,低聲問劉嶂道,“閣老,北淇官員的更迭速度有些快啊!”劉嶂聞言也仔細地瞧了瞧,嘆道:“北淇國主又大開殺戒了吧?”
“早在七年前他登基時,把順天殺了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真不知道北淇孝宗為什么要選他即位。”
“選?”馮枚疑惑地問道,“難道是奉遺詔即位?”劉嶂點了點頭,道:“淇孝宗駕崩得很突然,當時朝中還沒有立太子,拓跋檀是奉遺詔即位的。”
馮枚頷首道:“原來如此。可會不會有什么隱情?”劉嶂眉頭一跳,道:“你什么意思?”馮枚道:“拓跋檀奉遺詔即位,而淇孝宗猝然駕崩,會不會是有人……”
話未說完,只聽宦官尖著嗓子喊道:“陛下駕到!”群臣齊齊躬身行禮道:“恭迎陛下。”唯有南溫使團只是拱起了手,屹立于原地不動。
拓跋檀笑著走來,臉上不見一絲送妹遠嫁的愁容。
“眾愛卿免禮平身。”
拓跋檀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群臣這才直起了身子。
拓跋檀于主位上坐下,道:“現在幾時了?”胡客笑著答道:“辰初了。”拓跋檀嘴角微勾,道:“開宴!”
一道道佳肴奉上。
不過因為之前有了陳杭的那檔子事,眾人再也不敢起身祝酒,而裴宿仿佛也受到了打擊,愣是一杯酒沒喝。
達官貴人在此匯集,高聲祝愿著溫、淇永結盟好,卻無人注意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一位正處于二八年華的女子從此背井離鄉、一去不返。
笑聲時不時地響起,猜拳聲、談話聲不絕于耳。馮枚望著拓跋檀的笑容,不知為何,他竟于拓跋檀的笑容中瞧出了幾分苦澀。
是啊,哪里有妹妹遠嫁,哥哥歡天喜地的道理呢?
拓跋檀試圖掩蓋自己內心中的苦楚,可終究還是徒勞。心中彌漫著淡淡的憂傷,拓跋檀起身道:“眾卿!”
群臣急忙跟著起身。
“今日你我君臣匯集于此,當同飲一杯!”拓跋檀高聲笑道。
群臣紛紛躬身稱是。
“痛飲此杯!”
眾人齊齊舉杯。
正在此時,三聲鼓響,禮官高喊道:“長公主至!”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樞衡長公主拓跋瑤光頭戴九翟冠、身著大衫、霞帔,款款而來。她眉眼如畫、五官玲瓏,這正是北淇四大勝景之二——“樞衡散游”。
其余兩大名景已然難以現世,暫且按下不表。
正在此時,天空中一聲雷響,眾人仰頭望去,只見天空陰沉,仿佛欲雨。
胡客面色一變,不由得望向拓跋檀。拓跋檀面色如天空般暗沉,身體微微顫抖,雙眼充滿怒意地望向蒼天。
“皇兄。”拓跋瑤光躬身一禮。
拓跋檀望了拓跋瑤光良久,待胡客輕咳了一聲,拓跋檀這才反應了過來,道:“瑤光!”拓跋瑤光躬身道:“在。”
拓跋檀朗聲道:“瑤光,今日出嫁,皇兄沒有什么好說的。只是叮囑你孝順公婆,與郎君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這……”
眾人交頭接耳起來。
這說的是什么?
不應該先說一說郎君的家世,然后再做叮囑么?怎么這么簡省?難道單單是因為陰天了嗎?
拓跋瑤光也是有些錯愕,一雙鳳眸望向拓跋檀。拓跋檀卻裝作不知,揮了揮手,道:“呈上來。”胡客捧著一支玉笛上前,拓跋檀自胡客手中接過,將其交到了拓跋瑤光的手中。
“瑤光,此去路遠,思念故鄉之時便吹一吹它。當你吹響這玉笛,父皇、母后、朕,還有江弟,如在身旁。”拓跋檀眼眶微紅,開口說道。拓跋瑤光鳳眸微閉,流著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