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蘇小妹也氣紅了臉:“呸,不稀罕!”
說完,蘇小妹拉著杜若的手急步離開。
“我這表妹,還是小女孩脾氣,可惜眼光差了點。”
程之才一番話引得黃午哈哈大笑,帶動的周圍圍觀眾人也笑了起來,guan二代大庭廣眾之下出糗,大家總是喜聞樂見的。
畫舫里。
蘇軾蘇轍蘇八娘被程家兄弟分散注意力,沒注意外面情況,發現杜若和蘇小妹沒進來詢問后,被程之才以兩人要單獨相處為由搪塞了過去。
而薛婉兒恰好在畫舫二樓,從窗戶瞧見了杜若被黃午拒之門外。
“那人可是寫出‘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杜公子?”
薛婉兒對身邊侍女問道。
“是他,姑娘不是正想見他,要不要我去請他進來?”
“不用。”薛婉兒看著杜若逐漸走遠的背影,搖搖頭,“咱們是黃公子請來的,他不待見杜公子,我們又怎好相請?”
侍女道:“說的也是,只是聽人說此人原是個草包,那兩首詞是剽竊所得,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剛才別人說他剽竊,他并未辯解,想來是心虛。”
薛婉兒搖搖頭,旋即望向遠方,悵然道:“能寫出那等詞的人,非但要才華橫溢,也必定是要經歷過滄桑的,我也不信一個少年大病一場就能做出這等詞句。”
便不再聊杜若,薛婉兒再次默憶了一遍今天要演奏的曲目,其中有一首是從汴京傳來的宮廷新曲,十分婉轉動聽,她今日也是第一次在眉州演奏。
古代禮樂關聯,所以宮廷慶典、祭祀的禮樂代代傳承。而民間歌曲匯總《詩經》后來只保留了文字,曲調漸漸失傳。
漢唐時宮廷樂曲逐漸流傳到民間,先是樂府詩,最后發展為詞牌名這種固定曲調的形式。
所以宋朝這會人們追求的是舊詞牌(曲調)賦新詞,尤其是以賣唱為生的名妓們,會視有文采的好詞如性命般重要,領先唱一首好詞,很有可能一夜爆紅,或者大大提升身價。
所以,大才子柳永才能在妓院人緣那么好,都是因為他詞寫得好。
薛婉兒當然也喜歡好詞,但她覺得詞再好、再多變,曲調一成不變的話,都屬于換湯不換藥,詞曲的發展不應該是這樣的,詞要變,曲調也要不斷推陳出新才對。
可她不會譜曲,只能致力于搜集新曲,用她精湛無雙的樂器技藝演奏出來,爭取做到每隔一段時間都能推陳出新。
她能成為眉州花魁,靠的就是她各種樂器都玩的溜,以及費心搜羅來的各種新曲調,可不僅是靠傾城顏值或唱歌好聽。
“薛行首今天會帶來一首新曲,眉州首發,你我能座下傾聽,幸甚至哉!”
畫舫一樓宴廳,黃午在程之才和蘇軾面前得意洋洋。
程之才道:“那是當然,就算聽薛行首彈奏舊曲,也是三生有幸!畫舫外的人,可沒這個福分。”
“咱們待會可要好生動腦賦詞,若是贈的新詞被薛行首選中,可是有機會被邀請成為內賓,與薛行首促膝長談的!”
名妓們在演奏后,觀眾們會打賞,有錢的一擲千金,有才華的則贈詞,有格調的名妓更喜歡詞,若遇到心儀好詞,會邀請作者相見。
說到這里,黃午滿臉興奮,他也是好不容易才邀了薛婉兒,前后也沒說上幾句話,更沒有私下攀談過。
宋朝文治昌盛,士大夫們盛行君子之風,所以個這時代花魁級的名妓都是潔身自愛,并且高不可攀的,即便你生性放蕩,老鴇也會逼著你裝高冷,因為只有這樣,人家才肯花大價錢請你。
所以,當黃午說了有機會和薛婉兒單獨聊天后,程家子弟和蘇軾蘇轍都激動的摩拳擦掌起來,各自都幻想著作出一首驚艷好詞被花魁青睞,從而被請入閨閣,和美人攀談,搞不好就會一見鐘情,發生一段美麗的故事。
連程之才都蠢蠢欲動,毫不掩飾臉上的期待,更渾然不在意自己身邊的正妻蘇八娘,蘇八娘神情略微有些黯淡,倒也沒說什么。
岷江畔,杜若和蘇小妹朝下游走,已經遠離了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