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像蘸過辣椒面,灑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樹上的鳴蟬從瘋狂搖滾被活活曬成了輕音樂,有氣無力。
吳久瞇著眼,美人癱在木椅上,看著吳寧正蹦蹦跳跳地清理魚缸。
在他腳邊,是吐著舌頭無精打采的吳黑山,看來再有靈性的狗也扛不住酷暑的摧殘。
“你覺不覺得這小子不太對勁?”吳久跟吳黑山竊竊私語。
“嗚?”
“前陣子一直蔫蔫的,今天怎么這么歡脫?還自掏腰包買了一堆破金魚。”吳久嫌棄道,修長的食指卷著臉頰一側散落下的碎發把玩,無限妖嬈。
吳黑山抬起眼皮瞅瞅主人,強打精神叼起桌角的一張報紙,甩到吳久跟前。
吳久拿起報紙。
“……榮業集團董事長夫人劉麗華,于本月12日下午3點到警察局投案自首……雖人已瘋癲,但留書承認其毒害了李昆董事長年方8歲的獨女李珊珊,經查證屬實……現已關押到精神病院接受強制治療……”
吳久輕嗤,隨手將報紙甩到一邊。
難怪前幾天說要請假,原來是去給李昆支招了。
讓他“說服”劉麗華自首,徹底了卻世間羈絆步入輪回……他不得不承認這或許是李昆一家人最好的結局。
“喂,小子,知道我這魚缸值多少錢嗎,你就用來養這種破爛兒。”
吳寧擠眉弄眼扮了個鬼臉,全無之前的郁郁寡歡:“再貴的魚缸也是用來養魚的,金魚不是魚嗎?老板要是不喜歡,您掏錢,要什么我買什么。”
吳久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吳寧對他沒有畏懼與疏遠,這點他很滿意。
見自家老板沒有不滿,膽子漸肥的吳寧湊到跟前。
“老板,您還要喚醒姍姍的記憶嗎?”
“雇主都消散了,我還費那勁干嘛。”吳久懶洋洋道,順便盤了盤吳黑山的狗頭。
吳寧頓時笑得牙不見眼。吳久才發現這小子原來是有酒窩的,就是比較淺,平時不顯。
他突然起了促狹心,想逗逗吳寧:“不想辭職了?”
吳寧含笑搖頭:“不辭了。”
“你不是無神論者嗎,怎么,現在能瞧得上我這裝神弄鬼的店了?”
“老板您說的不對,我們對待未知事物不但要有敬畏心更要有探索心,我現在覺得,這份工作還是挺有意義的。”吳寧一臉的大義凜然。
“呵。”吳久忽然湊得很近,聲音低沉又蠱惑,“那么,想不想找到你轉世的父母?”
吳寧的笑容僵住,握著撈竿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吳久嘴角牽起,眼神卻是冷的,人類,貪婪永遠是原罪。
“老、老板。”
半晌,吳寧顫抖著說。
吳久直起身子,等待他提出委托。
“雖然我知道您是男人,但您長成這樣……老板,下次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別湊這么近?”
吳久的黑瞳里盛滿了訝色,只有無欲無求的人才會不受蠱惑,這小子才多大?修佛的嗎?
見絕色老板退回到安全距離,吳寧這才放松些,認真道:
“如果可以,我當然想知道轉世的父母現在在哪里,生活的好不好,但我不想喚起他們前世的記憶。”
他停下來,想了想,“如果他們生活的很好,我遠遠看著就滿足了。如果生活的不好,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他們。
他們都是經歷過死亡的人,回憶起前世的同時也會回憶起死亡的瞬間,我不忍心。”
吳久的瞳孔猛地收縮,回憶起死亡的瞬間嗎?那如果是無數次的輪回……
他猛地攥拳,圓潤的指甲狠狠扎進掌心,刺痛。
“隨你。反正你身上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冷冷地撇下句話,吳久一把撈起吳黑山,便要上樓。
“叮叮、叮叮叮。”
風鈴聲突然響起。
吳寧沒察覺老板的異樣,收起撈竿歡快道:“終于來客人了,歡迎光臨物歸源主!”
嘹亮的聲音與古怪的腔調,把吳久嚇得打了個激靈,差點把手里的吳黑山扔出去。
受驚的不止吳久,還有剛走進店的客人。
“你、你們這,不是偵探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