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屋里。
李乘風手捧一把刀,仔細端詳著。
刀身赤紅如烙鐵,鋒刃薄似蟬翼,刀背棱角若方筷,彈指錚錚,聲清音亮。刀柄上,紋絡絢麗,當中刻有四個雋秀小篆。
昆吾鐵冶!
李乘風疑惑,這四個字什么意思,是一個叫昆吾鐵的人冶鑄出這把刀?還是這把刀是用一種叫昆吾鐵的金屬冶鑄而成的?
“昆吾鐵?從沒聽說過這種金屬。”他皺眉思索著,確定前世的記憶里沒有這種金屬,難道是這個世界獨有的?
“昆吾鐵,產自西荒昆吾山,乃金屬之中的王者,與玄黃鐵齊名,一旦被冶鑄成兵器,便無堅不摧,削鐵如泥,堪稱兵器中的至尊。”
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嚇得李乘風猛地跳起來,沉聲喝道:“誰在外面?”
“你手中的刀,是一塊完整的昆吾鐵冶鑄而成,它的主人稱其為昆吾刀,乃這世間一等一的兵器。”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顯然對李乘風手里的這把刀非常熟悉。
李乘風按耐不住了,拉開門,便看見院中站著一人,是一個跛腳駝背的老瞎子,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提著燈籠。
“是你?”他大驚失色,這老瞎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西市街頭碰見的那位說書講古先生!
“年輕人還記得老頭子我呀。”老瞎子呵呵一笑,缺倆門牙。
李乘風一愣,皺眉問:“之前在西市街頭,前輩知道我在那?”
當時他只是站在人群外,離老瞎子不算近,那情形人多復雜,老瞎子眼睛看不見,怎會知道他就在那里的?
老瞎子抬手,用燈籠棍子戳了戳胸口,道:“我眼睛是看不見了,可這里沒瞎,只要用心,總能看得見的。”
李乘風警惕起來,暗中戒備著,這家伙古古怪怪,深更半夜神不知鬼不覺闖進來這里,絕對不是普通老瞎子能辦到的。
“我以為還要再等兩年,你才能拿到這把刀。”老瞎子忽然開口。
“哈?”李乘風沒反應過來,怔了怔。
“世事難料,天意難測,或許,是時機到了。”老瞎子喃喃自語,臉上神色有些落寞。
“前輩到底是何人?”李乘風沉聲道。
老瞎子抬頭,瞪起那雙全是眼白的眼睛,在李乘風身上晃了晃,忽地道:“你的刀,還差一副鞘。”
李乘風將刀藏到背后,道:“不勞煩前輩,夜色已深,如無其他事,還請前輩離開,我要休息了,改日再到西市給前輩捧場。”
老瞎子沒理會,將燈籠放到石桌上,伸手到褂里掏出一副鞘,扔給李乘風,“昆吾刀的刀鞘,今日總算物歸原主了。”
李乘風吃驚,拿著刀鞘看了看,發現與手里的刀完全是同一種金屬材質,冶鑄做工也一樣,顯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镲!
他收刀入鞘,十分契合。
“前輩,刀鞘為何會在手里?”他震驚地看著老瞎子,越發覺得老瞎子身份神秘。
“只是代人保管。”老瞎子說著,在石凳上坐下,臉上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似乎在追憶什么,低聲道:“轉眼便是十五年過去了,你也已經十八歲。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所有的東西,都變了。”
李乘風狐疑問:“前輩是不是認識我?”
老瞎子點頭,道:“你是小姐的孩子。”
說著,他仰起臉來,嘴角噙笑,柔聲道:“你剛出生那會,我還抱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