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便是。”趙玖無奈,也只能再度開口呵斥。“你是城中唯一主將,城中守軍大半都是你舊部,你下去有個閃失又如何?而且隔著一條汝水,浮橋也被拆了,是他等你過去還是你等他過來?”
呼延通一時尷尬。
“呼延統制不要在意。”劉子羽也趕緊來勸。“此時小心謹守便是大功一件……這耶律馬五沒從上游事先渡河,結果來到此處又看到浮橋被斷、城池嚴謹,恐怕早已經失措了。”
“不錯,與其在意這區區五百人,不如趁敵還在尋機渡河,主力也未至,趕緊再發信使出去。”趙玖也兀自安排道。“再派信使出去,告訴周邊城鎮,各自謹守,千萬不要往汝陽來了,韓世忠、王德那里也再派出正式使者,一定要他們小心被圍城打援。”
呼延通到底是知道輕重的,聞言便俯首稱是,而趙官家交代完畢也干脆起身,準備按照之前議論,留下呼延通總攬守城示意,他本人則回城中安撫人心……因為就這么一會功夫,因為封閉城門和撤回城外人員的緣故,城中已經有了些許騷亂了。
就這樣,趙玖領著小林學士和劉參軍帶著大約三四十名披甲班直走下城頭,迎面又在街中撞上專門來尋官家的御史中丞張浚、御營都統制王淵,幾人稍微說了幾句話,又一起騎馬沿街道巡視,以定人心……可不過剛剛走了一條街而已,趙官家尚未得到上好的表演機會呢,那邊呼延通便忽然再度派了一隊班直趕來,說是有嚴肅軍情,請官家再度上城。
趙玖無奈,只能讓張浚以御史中丞的名義帶著一半班直去各處彈壓騷亂,自己則引其余人立即折返。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他并不是回轉西面城墻,而是在班直們的引導下直接登上了并無汝水遮攔的北面城樓,然后在這里見到了呼延通。
不過,甫一登上城樓,不用呼延通開口,趙官家自己也就恍然大悟了……因為肉眼可見,北面野地里煙塵大起,儼然有大股軍勢正往此處而來,按照趙官家在八公山練出來的三腳貓眼力,看樣子估計得有四五千人。
“金軍大隊也如此之快?”趙玖只覺得對手仿佛開了掛一般。“而且早早過了河?”
“不是金人。”劉子羽脫口而出。“這不是騎兵該有的動靜……”
趙玖心中尷尬一時,卻又不免疑惑。
“確實不是金人,”好在呼延通即刻回報,替官家遮掩了一時的尷尬。“好教官家知道,臣奉命派出使者從此面出城,往各處傳訊,但是出城不久便有人在北面大路上遇到這股兵馬,為首者自稱姓翟,乃是西平義軍,聞得金人在鄧州破了趙宗印,便猜到金軍可能突襲此處,于是來不及匯報,便即刻引蔡州西北諸部往此處來勤王救駕……”
“閻孝忠所言的西平翟沖?”趙玖心下恍然之余不由大喜,幾乎要下令接應此兵馬入城,但剛要開口,卻又硬生生自己止住,轉而強做鎮定再問。“閻孝忠也在里面嗎?”
“不知道!”呼延通連連搖頭。“正是情形不明,時機也太過巧合,所以臣才不敢自專,只請官家至此明斷……”
“且遣人探查清楚,問清楚閻孝忠去向,若在,便讓他先來城下見朕!”趙玖想了一下也只能如此吩咐了。
呼延通接令,便即刻下城去做分派。
話說,且不提呼延通如何去尋閻孝忠,只說隨著這支軍隊漸漸逼近汝陽城,并且露出宋軍旗幟,城上城下氣氛早已不同,如耶律馬五之前還不死心,正在西面順河尋找淺處渡河,此時見到河對岸北面有如此大股宋軍出現,登時便放棄了渡河之舉,只是在城西北聚集,然后隔著一條汝水遠遠監視而已。
另一邊,城上宋軍見到有援兵到來,自然也是一時振奮。甚至,隨著很多有官身的行在臣僚無組織無紀律,紛紛上城來看,再去回轉消息,原本騷動不平的街道上也漸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