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玖緩緩頷首。
“還有。”劉子羽復又言道。“陳尚書要求今日后便拆除這最后幾座望樓……”
“這是什么荒唐言語?”呂頤浩茫然之余不由作色。
“是為了防砲。”不待劉子羽開口,趙玖便從容相對。“過幾日金軍砲車一起,高墻高樓徒勞淪為靶子,一旦被砸碎,反而容易產生傷亡。”
“陳尚書確是如此言語。”劉彥修頷首以對。
“官家,”呂頤浩終于忍不住了。“臣方來數月,之前又多在豫山,未曾細看此城,今日見到反而不安……恕臣直言,陳規所行守城法式,聞所未聞……”
“你所言聞所未聞,多是朕與他一起定下的。”趙玖直接打斷對方言道。“他的法子和路數是絕對沒問題的。而且事到如今,呂相公便是有言語,也請稍緩……切不可耽誤守城。”
呂頤浩登時氣悶。
而片刻之后,隨著陽光普照,城內城外炊煙散去,引兩位相公和一些重臣并排坐在甕城望樓上的趙官家等人,卻是第一次見到了金軍的攻城軍勢。
相對應而言,金軍也是第一次與這個形制古怪的城池產生了親密接觸。
城內必然有砲位,所以金軍在距離城墻外足足三百步遠的位置修筑了高大土臺,而完顏兀術今日第一次出面來看,卻也是引三位萬戶、幾十位猛安在此排好座位,從容觀看。
照理說,應該沒人指望大規模起砲之前便能攻破營建了大半年的一國陪都,實際上,金軍此番攻城,依然是以張遇部驅趕民夫為主,不過投入了兩個猛安的核心甲士罷了,目標也只是城北一處……顯然是一個試探性的動作。
但問題在于,不知道為何,從宋人高官那里來看,從金軍將領那里來看,這座城池依然給人一種可以一鼓而下的錯覺……
“這南陽城的城墻怎么看怎么覺得有點矮吧?”完顏拔離速在臺后前后移動,上躥下跳,伸手比劃了許久方才上臺,然后甫一開口便說出了心中疑惑。“咱們這個臺子是一丈五高的,這么比劃下來,這堂堂宋國陪都的城墻怎么看起來才四丈不到?莫說太原、東京,便是尋常宋國邊郡大城也比不上吧?”
周圍金將聞言紛紛比出手指去量,唯獨上首完顏兀術坐在那里微微蹙眉,好像又在甩臉色……沒辦法,他幾何學有點差,莫說跟對面趙官家還有陳規比,跟自己的下屬都有些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