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好問聞言一怔,卻又尷尬一笑:“是我太急了,且等局勢清楚再說吧。”
出乎意料,呂頤浩也沒有窮追猛打,反而是微微頷首:“正是此意,且等局勢清楚再論此事吧!”
兩位相公達成一致,強行架住了這件事,官家也沒說什么,殿中復又沉寂下來,便又說了些城防、物資、功勞上的言語,就先行散去了。
不過,這種拖延注定持續不了多久,僅僅是數日后,隨著金軍有意無意的進一步放寬了南陽城外往城內的通訊后,趙官家卻是終于獲知了他等待已久的前線軍情,各方各面的,東南西北都有。
可說句實話……局勢不是很好,或者說是非常壞也未嘗不可。
首先,五河(潁水、洧水、潩水、商水、汝水)之間那幾座城雖然遭遇的是分散圍攻,也就是說圍城的金軍兵力并不多,但在之前的大半個月內,卻還是有一處陷落——城池最小的舞陽城被金軍萬戶蒲察鶻拔魯所破,綽號病關索的守將李寶在城破后試圖突圍,如今生死不知,有人說他已經殉國,有人卻說他逃到了汝州葉縣一帶做了山賊。
但不管如何,就那六七座城而已,如今已經丟了兩處,而彼處的完顏撻懶兵力卻未有多少消耗,換句話說,每丟一座城,其余城池的壓力都會進一步增加,然后愈發危險……說一句彼處岌岌可危也是無妨的。
何況還有一個最重要的韓世忠在長社,根本連通訊都難。
除此之外,武關辛興宗也及時送來了積攢在他手里關于關西的戰況,這就更是壞消息一大堆了。
已成絕地的晉寧軍也被攻下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讓人格外難以釋懷的是,守臣徐徽言被押送到完顏婁室軍前被處以殘酷極刑時,給出的理由,居然是對降將折可求不敬!
而與此同時,曲端雖然表面對宇文虛中的使者表達了順從之意,卻在出兵后依舊拒不聽上級王燮的軍令,雙方一直往宇文虛中那里送文書打官司,一個說對方拒不聽令,另一個說對方無能誤國,絲毫不管完顏婁室用兵穩健而不失迅速,如今在已經占據了陜北三州一府一軍,而且已經騰出手來,再無后顧之憂!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陜州李彥仙就繞道武關遣人來報,大概意思是若金軍西路軍主力下一步不往陜州來,他可以放棄河北新收復的地界,盡量引一部分河北義軍和陜州兵馬去支援他處。
最后,則是最重要的東京城,相對于其他各處軍情明晰,這個要命的主戰場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首先,東京并沒有因為金軍主力的戰略偏移而轉危為安,這主要是金軍掐死三個戰略要點——阿里、蒲盧渾在南京;完顏粘罕親自坐鎮大名府,并遙控萬戶當海繼續圍攻滑州;而完顏撻懶也沒有忘記分出一個主力萬戶扼住中牟。
中牟在東京城西,南京在東京城東南,大名府和滑州在東京城北,三面困住,東京城依舊是無法動彈。
不過也沒有什么大的進展就是了
所以說彼處陷入僵局倒是實話。
唯獨,東京城那邊真正的麻煩和問題并不在這些城池得失之上。
話說,早在開戰后不久,前線就流傳出了一個流言——說是東京留守宗澤,早已經油盡燈枯,衰老瀕死,所以之前被倚仗為主力、核心兵力應該不少于十萬的東京留守司兵馬才會失去調度、各自為戰,以至于被完顏兀術給打的落花流水,迅速丟城失地。
而最近這個消息,卻愈發撲朔迷離……有人很確定的說是謠言,也有人說是宗澤確實已經死掉,最少是病入膏肓,無法指揮部隊。
說是謠言,乃是說濟州鎮撫使岳飛之前趁著完顏兀術乾坤大挪移之時,成功引兵突破防線,進入東京,而自從他進入東京之后,卻是各面出擊不停,向西與中牟的耶律馬五作戰,三戰兩勝;向北支援滑州,數次救東京副留守、滑州守臣權邦彥于危局之中;向東南方向,也在張俊麾下大將劉寶、田師中嘗試西進的時候做出了軍事動作,以成呼應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