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放心,已然打發了。”樞相汪伯彥趕緊做答。“按照官家言語,送了他兩只官家親手打的死兔子,以作回禮。”
趙玖微微頷首。
而一旁御史中丞李光不免蹙眉:“這金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從大名府過來調解皇宋與偽齊戰事……皇宋自與偽齊不兩立,他們自立偽齊,難道不知道嗎?”
“不是真來調解的。”趙玖當即失笑。“也不是真得了燕京旨意過來的,這應該是他們在大名府隔河見到李逵、李寶的大部隊越過去,情知不好,所以自作主張,專門來此處告訴朕,我們此番東平得勝倒也罷了,但若進軍濟南,他們雖然不愿,卻也只好引主力出動,暑日作戰了。”
在場幾人紛紛頷首,而李光卻又微微郝然。
話說,岳飛并不是混賬之人,他當日出兵,算好時間,卻也讓從梁山泊西面繞道的李逵、李寶等人順道給東京、南京等地皆發了正式文告,匯報了自己的計劃。
換言之,朝廷這里,此時最起碼已經知道東平府那邊岳飛馬上要合圍了。
只是礙于信息傳播速度的問題,此時還不知道合圍已成,以及隨后迅速引發的種種事端,更不知今日決戰罷了。
而不管如何,軍事計劃既然送到,而且已經在執行期后半段了,當日指著御營前軍在汶水不動彈,然后以此得出無能之論來彈劾岳飛的事情,就不免顯得有些尷尬了。
所以,趙官家頗為期待的軍官多少好壞大辯論,剛起了個頭,才半日功夫就沒了蹤影。
“官家,”呂好問見到李光稍顯尷尬,卻是主動在亭內座中出言緩和氣氛。“那官家又是何意,是否要出兵濟南?”
“朕以為不用!”趙玖不以為意道。“還是之前說法,萬事以積攢力量為先,畢竟誰也不知道今年秋后金人新一輪侵攻是何形狀,不要被偽齊消耗太多力氣……所以東平府對上偽齊,依然還是以快、準、狠為本,正如射箭,一箭射去,中便是中,不中便不中,不要戀戰,更不要陷入泥潭。”
“臣也是這般想的。”呂好問趕緊頷首。“咱們的糧秣錢帛還是很緊張,東南、荊襄都是怨言迭起,官家開了恩科,又派人封賞鐘相之后,方才稍安,不能陷入其中,徒勞耗費人心……”
“非只如此。”趙玖接過話來,也是嗤笑不及。“高景山此番匆匆拎著三個西瓜過來,雖有預料到東平府戰事受挫不愿暑日擴大紛爭之意,但也未必就不是存了激將之心,心中暗盼咱們能出兵濟南,跟必然要拼命防御的劉豫廝殺消耗。”
“確有此慮。”許景衡許相公也捻須相對。“官家不妨發面金牌到前線,給岳鵬舉一些提醒。”
趙玖怔了一下,總覺得哪里不對,但想了一想,還是點頭不及:“可以。”
“非只如此。”
汪伯彥也繼續提醒。“樞密院已有議論,都說此戰后與濟南相比,一個更要緊的事情在于收復兗州,而最關鍵的事情卻是要順勢處置東平府張榮……官家何妨先發一面金牌讓岳飛不要戀戰,再發一面金牌給讓他戰后務必帶著張榮來東京見一見官家?依臣之見,若張榮愿意來見官家,便是可用可存之人!”
幾位相公紛紛頷首,趙官家也在思索片刻之后點頭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