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見著各部紛紛轉回,坐了許久張榮方才收起馬扎,準備最后一個撤走上傳。
不過,也就在這時,一騎金軍無兵無甲,借著最后一絲余光迎著灰絮持白旗疾馳而來,馳到跟前,白布早已經灰跡斑駁,卻是勉力駐馬于一箭之地開外,然后趁著歡呼鼓噪空隙奮力大呼:“大金開德府守臣,萬戶高景山高將軍遣使有問,宋軍水師主帥是何人物,可否留下姓名?!”
張榮敞著懷坐在堤上半日,滿面滿身俱是黑灰,聞言卻是扔下手中早已干燥不堪的麻布,然后猛地回頭。
河上就近的歡呼士卒,借光線看的清楚,卻是基于本能紛紛一滯,繼而波及到了河上幾乎是所有軍士……而一片寂靜之中,同樣變成灰人的虞允文也匆匆舉旗重新立定。
“回去告訴姓高的,俺是何人不必來問!”張榮一手叉腰,一手遙遙相指,卻是拿出當日水坡之上唱漁歌的嗓門奮力相對。“只要你們這欠**記住,日后黃河上須不是你們金人說了算,如此便可!”
此言既罷,其人兀自帶著女婿下堤登船,然后數百船只在河中陸續啟動,波光粼粼,歸河南而去。而這位當朝太尉、節度使、御營水軍都統制周遭,卻是在親自劃著一艘小船的統制官蕭恩帶頭之下,漸漸唱響一首漁歌出來。
正所謂:
“爺爺生在梁山泊,秉性生來要殺人。
斬過火并無義漢,殺過金人鳥將軍。
英雄不會讀詩書,只在梁山泊里住。
一朝入得黃河上,便要橫行天地間。”
那使者初時被罵的茫然一時,但此時聽得這歌,卻是一時駭然……梁山泊張榮之名,縮頭灘之戰,金人哪個不曉?
便匆匆拔旗歸陣來報。
不過,也無須他來回報了,歌聲悠遠,驚響黃河兩岸,遠處聽得漁歌的高景山早已經釋然起來——若是梁山泊張榮當面,想來都元帥府多少會容忍此敗吧?
日落之前,宋軍水師便已輕越大河,重歸南岸。
片刻之后,日落天黑,雙方算是徹底罷戰,唯獨映照于幽光之下、位于雙方之間的黃河流水亙古不停,不舍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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