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二人嘆了一陣,說了一陣,稍微放下邸報之事,但最終卻還是回到了軍事之上。
“太尉,俺之前便想問,若是梁山泊的人真在黃河上安了家,那小吳埽的功勞又沒作假,往后河上豈不是便無憂了?”邵云先問一事。“咱們陜州這邊也能安泰一些?”
李彥仙回過神來,連連搖頭:“區區三十艘輪船、百來艘小船,能把控多少河面?無外乎保住東京正面那片河段罷了,便是想支援,也難過三門峽……而且你莫忘了,河中府的蒲津浮橋一直在金人手中,來支援也沒用。”
邵云略顯失望。
“非止這般。”李彥仙盯著遠處已經顯露的隊伍尾巴,復又幽幽一嘆。“你想過沒有,若東京當面大河為張榮所制,金軍失此進軍通道,反而要從兩側出擊,咱們這邊說不得反而要受金人重兵當面來攻……而一旦來攻,若是別人倒也罷了,完顏婁室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邵云微微一怔,復又將目光投向城下隊伍,這才小聲相對:“所以太尉才不顧年節,不惜棄了北面許多城鎮,也要下急令讓大家伙盡量后撤嗎?”
“不錯,我始終以為金人還是要南下,最起碼完顏婁室一定回來。”李彥仙終于從城頭上起身,卻是負手背風望北。“今日過年,咱們就暫緩一緩,但也只是今日,明日我便要親自帶著老弱婦孺與部分兵馬直接回河南……此處,我給你留五足千人與足量糧草,屆時金軍來攻,你在平陸,我在陜州州城,咱們盡量夾河而立,這般最好;但若金軍勢大,你也不必忌諱,能守便守,不能守渡河回河南也好,轉入中條山也罷,都是一條路!”
邵云沉默片刻,鄭重在城上行禮。
就這般,由于當日年節,作為御營軍中唯一一個沒有編制限制,并自由支配三萬定額錢糧的節帥,李彥仙自是做主,下令發下賞賜與糧食以撫慰城內外諸多后撤軍民,平陸周邊難得熱鬧歡騰,算是動亂中過了一個還算安穩的年節。
然而,當夜四更時分,在州府守歲的李彥仙卻是忽然接到斥候急報——金軍主力數萬,兵分多路,昨日晚間至夜間忽然大舉南下急襲。
其中,完顏撒八以偏師五千攻破陜州河北部分東側重鎮集津不提,完顏婁室本人的旗幟卻是忽然出現在了陜州河南部分最西側的潼關之地。
完顏婁室攻破潼關不算什么軍事奇跡,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攻破潼關了,而且潼關也早就在數次宋金交戰中被破壞、損毀了好幾次,再不是那個以一當十的無懈雄關,純粹算是個有防御功能的要害據點罷了。
甚至,李彥仙都可以想象到完顏婁室此番具體進軍路線,無外乎是蒲津渡河,然后急襲南下。
唯獨這位金國西路軍真正的軍事統帥如此處心積慮,專候年節親自率騎兵行此突襲……儼然有備而來,怕是不好對付。
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金人要來,沒有戰略主動權的宋軍又能如何?何況李彥仙早就猜到此人會來。
非要感慨的話,只能說不管如何,大戰還是重新開始了,而且金人此番搶在建炎四年到來之前一日發動如此突襲,卻也算是維持了他們每年都要南下侵攻的軍事傳統。
消息傳開,建炎四年的正月,河南、關西全線震動。
PS:感謝第七十六萌,牛肉干~同學!
最后這個~是牛尾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