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玖點了點頭,忽然正色看向了楊沂中:“我父兄怎么說?”
楊沂中心里猛地打了個寒顫,只能強忍著做答:“大意都類似,不過三層意思……一則賀官家大勝;二則言北地之苦;三則說只求偏殿安居。”
趙玖點了點頭,繼續正色相詢:“樞密院、都省都知道了?”
“是。”
“幾位相公,還有呂公相,都是什么看法?”趙玖追問不及。
“時間倉促,臣這就不清楚了。”楊沂中無奈相對,卻又看向了一旁端坐的陳規陳樞相。
陳規硬著頭皮站起來,剛要說話,這邊趙官家卻是看都不看陳規,直接幽幽嘆氣:“不用問也該曉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嘛……但凡要個臉的宰執都不可能有別的言語,他們也難!”
沒來得及開口的陳規略顯委屈的低下了頭。
“這樣好了。”趙玖失笑起身。“朕也不難為宰執們,明日殿上說吧……速召殿中侍御史萬俟卨入宮等候。”言至此處,這位趙官家復又看向了陳規。“陳相公盯緊了這手擲彈,是個好東西,別的就不用摻和了。”
陳規幾乎是如釋重負。
就這樣,趙官家告辭陳規,走出相國寺,便即刻黑了臉,待到御前班直們簇擁著他騎馬回到宮中后,當著匆匆到來的萬俟卨與楊沂中、劉晏、藍珪幾位貼身近臣之面,這位趙宋官家卻是連遮掩都不愿做遮掩了,就在后宮那空蕩的有些過分的荒地靶場里咬牙切齒起來:
“朕閉著眼睛都知道怎么回事!”
“狗屁逃出來的!明明是北面放回來探路的!”
“有信又如何?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敢不寫嗎?反過來說,若不是金人讓他們寫,他們哪來的紙筆和心思細細寫這些?”
“拿著君臣父子大義先壓過來,再許個陜北、京東之地做誘餌,然后將北面人質一擺,便要議和了是不是?朕這個時候跟他們議和?!”
楊沂中等人面面相覷,也不知該說什么好,而萬俟卨更是面色發白。
果然,下一刻,發泄完畢的趙官家直接扭頭相對:“萬俟卿,朕讓你做大理寺卿,你能為朕分憂嗎?”
“臣不知官家想讓臣如何分憂?”萬俟卨面色蒼白無血色,甚至腿都有些抖了。
“自然是釜底抽薪,一開始便不要讓鄭億年鬧起來……”趙玖盯著對方冷冷相對。“依朕看,此人必然是金軍間諜!是粘罕派來的!你去做大理寺卿,能替朕審出來個結果嗎?”
萬俟卨抿嘴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