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眼前,只說兩位帥臣強壓忐忑之意,隨馮益來到含芳園,轉入宛如一個大鍋形狀的偌大蹴鞠場……當然,這據說也是趙官家設計的,他總是喜歡搞一些無謂之事……然后卻徑直上了最上層場地里的房舍內。
而這最高處帶觀臺的簡易房舍又有個名堂,喚做包廂,因為趙官家在此預定了一個坐北朝南的正中大包廂,并將左右幾處包廂指給了幾位宰執、兩位國丈,所以達官貴人無人不希望在此處有個包廂。
至于今日,卻不是正式比賽日,乃是正式開賽前公開撲買包廂的日子,只有一場助興的表演賽而已。而所謂撲買,乃是宋代極為流行的一種博彩出售行為,大約相當于后世的投標奪買。
“來得好!”
包廂外,楊沂中一身便裝,領著七八個大漢肅立,見到二人只是一聲不吭,而包廂內,趙官家親自抱著最小的宜佑公主,身側是佛佑、神佑兩個小公主,外加兩位貴妃,四五個伴當,見到來人卻是隨口招呼。“且安坐看一場球賽,等個撲賣結果出來。”
二人面面相覷,只能上前依次給官家與兩位貴妃行禮,然后便小心再小心在包廂外臺上坐下。
比賽似乎乏善可陳。
當然,也有可能是比賽不錯,但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面而已……兩個帥臣自不必多言,而兩位貴妃也興致全無,只是各自領著一位小公主閑坐,趙官家更是一意抱著最小的宜佑公主逗弄……眾人偶爾有些言語,趙官家卻不摻和,而潘貴妃氣勢雖然足些,可礙于兩位外臣在此,又不好多言,其余人等,只是附和。
就這樣,等到一場蹴鞠比賽快要結束,馮益推門進來,奉上一張紙,趙官家方才抱著小公主失笑出言:“這些子人,嘴上說自己南逃北返,家產沒了大半,卻還是整出來這么多錢……伯英,你與晉卿看看。”
張伯英趕緊接來,與吳玠一起去看,卻果然也是感慨。
原來,按照這紙上所言,有意買這含芳園蹴鞠場包廂的各家權貴,在此蒙頭撲買,近百處包廂,挨個撲買,成交價格不斷攀升,少則幾十貫,多則數千貫,最后居然收得總價近五萬貫!平均每處包廂得錢五百貫!
張俊還好,吳玠第一次入京,端是土包子行徑,他捏著這張紙,環顧左右,只覺得這怪模怪樣的半開放式包廂,根本就不值個五百錢,如何就能賣出去五百貫?也是一時咋舌。
但與此同時,張伯英卻轉身笑了起來:“官家早說,我自然也要撲買一個離官家近些的包廂才對。”
“給你留了。”趙玖隨口而對,卻又一時感慨。“只是朕也沒想到能收這么多錢罷了……這個蹴鞠場,朕只是來看過兩趟,主要還是陳相公設計、閻大尹照看著修的,因為是朕的私產,所以是朕以私人身份朝吳國丈那里借了錢翻修,總共花了一萬多貫而已,這尚未開賽就白賺了四萬。”
張俊靜靜聽完,當即再笑:“依臣看,若是這蹴鞠塞這么搞下去,官家怕是要發大財的……不光是包廂,只在這含芳園周邊蓋些店鋪、酒樓租出去,每年租金便又是一大袋子。”
黃臉的吳玠當即醒悟,然后連連頷首。
“朕比你想的更貪一些。”趙玖繼續抱著小公主在座中失笑。“朕還準備把開封府賽區的蹴鞠博彩給辦起來,每場比賽都許下一注……”
張浚微微一怔,忍不住側身追問:“此事臣剛剛已經想到,但官家……相公們和御史們會許官家這般做嗎?”
“這種事情免不了的,朕不做,也會有人私下做,到時候還是會烏煙瘴氣,不如找個好名號親自來坐莊,就比如說是給北伐設的封樁博彩,坐莊的錢都充為北伐軍費……”趙玖言之鑿鑿,但很快卻又自己搖起頭來。“不過朕也知道,御史臺終究不會許朕摻和這種事的,所以,朕準備把這開封賽區的封樁博彩,還有各處蹴鞠場的產權,連著京東西路賽區的那邊的產業,一并送給你張伯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