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如此,可若是真殺了耶律余睹,耶律馬五和東西兩路軍其余契丹兵馬又該如何?”兀術正色言道。“以現在的情勢,不也照樣會動搖人心嗎?”
粘罕搖頭不止:“我自然知道都是動搖軍心,但事情要從別的地方看。他跑到河對岸,無論是投了宋人還是西夏,又或者走蒙兀去見了耶律大石,打出什么旗號來,契丹軍心便會是一直動搖的,咱們殺了,便只是一時的動搖,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還能趁機向軍中契丹人、奚人展示下權威……”
兀術當即醒悟,便要點頭。
而就在這時,粘罕卻繼續言道:“而且,他占著都元帥府里這個位置多少年了,此刻除了他,正好方便拔離速、活女那些人上來。”
眾人齊齊振作。
說一千道一萬,大金國還得講軍權的……耶律余睹就是沒了軍權,才被當成豬一樣討論該怎么殺,何時殺的。
而金**權,大約可以分為三處。
野戰軍,自然是東西兩路軍,全盛時各自近十萬。而除去兩路兵馬外,還有一定的留守部隊與戍衛軍,分散在燕京、黃龍府、遼陽府、大同等地……也就是原遼國各地,這個數字,東西南北零零碎碎加一塊,也得有個十萬。
三十萬,正是金國全盛時期,也就是金國制造了靖康之變以后的那一年的最高峰。
當然了,戍衛部隊到底是不算數的,真要是拉上戍衛部隊,對面大宋現在也能號稱五六十萬,便是在座之人也都知道,這些地方都不可能不留兵的,最多是做個中轉途徑,從中挑選一些精銳加入東西兩路軍中罷了。
所以,關鍵還是東西兩路軍。
可回到眼下,即便是只說東西兩路軍,情狀似乎也有些古怪。
首先是堯山之敗的損失,連死帶傷帶非戰斗減員,外加之前坊州的損失,一直算下來,跟宋軍那邊猜度的差不多,一萬多的確切損失確實是有的。而且這里面大部分、甚至絕大部分都是猛安謀克制度下的核心兵馬。換言之,堯山一戰,女真這邊野戰部隊內部猛安謀克與補充兵比例都直接改變了,然后連帶著女真兵與其他族裔的兵馬比例也改變了……剛剛兀術擔心殺耶律余睹會導致軍心動搖,也有這個原因在里面。
沒辦法,這就是主體民族少的悲哀,也是堯山一戰只弄死一兩萬人便震動了整個大金國,以至于國主嘴都氣歪了的根本緣故。這些兵馬的損失,外加其中還有兩個東路軍萬戶是成建制的崩潰,可不是說把數字上補充完整就可以彌補的。
但是,這還只是直接損失,眼下還有一個嚴重問題在于,戰后軍隊發生了指揮權的分裂。
西路軍一分為二,主體部分在黃河東岸這里,但也有少部分核心部隊隨活女留在了陜北;東路軍也發生了分裂,不過這個分裂卻不是戰斗導致的,而是金國高層因為堯山之敗大受震動之余,粘罕為了自保突然南下大名府,奪走了撻懶手中軍權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