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燕京這里,本來算是一個三家勢力交匯點,一個相對中立的地方,但隨著之前粘罕實力大漲,銀術可就任燕京留守,這里便隱隱成了粘罕占優了……換言之,這些人還以為粘罕要通過遷都燕京來進一步強化自己權威呢。
而且你還別說,這件事情是真的很合時宜的,以至于粘罕也認真思索了起來。
銀術可也巴不得就此沉默。
不過,想了一會,粘罕到底是擺手相對:“今日是來見諳班勃極烈的,這件事情押后再說……且隨我進去。”
眾人轟然一片,札甲武士倒是留在尚書臺對面街上了,可光是隨行的猛安、謀克便不下五六十人,直接跟著粘罕與銀術可涌入尚書臺。
入得尚書臺大院,只見所謂大太子領忽魯勃極烈完顏斡本,三太子領右副元帥完顏訛里朵,四太子領左副元帥完顏兀術……這是阿骨打三個現存的成年兒子……然后還有元帥左監軍完顏撻懶,昊勃極烈完顏蒲家奴,還有前元帥右都監、現阿買勃極烈完顏希尹,再加上身側的燕京留守完顏銀術可……如此便是眼下在燕京的真正頂級貴人了。
其中,完顏希尹、完顏銀術可都是粘罕一系不說;對面三兄弟也不用多言;撻懶原本是國主心腹,如今卻搖搖欲墜,只剩個面皮了,而完顏蒲家奴作為阿骨打與吳乞買另一個堂弟,卻素來與粘罕私交極好……換言之,其實真要搞高層民主,粘罕其實也不怕的。
回到眼前,見到粘罕引這么大一幫人進來,三位太子和撻懶、希尹俱皆變色,撻懶更是一時面孔發白,幾乎與重病一場的兀術臉色無二,唯獨完顏蒲家奴遙遙頷首帶笑……兩邊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粘罕走近到臺階下,見此形狀,心中冷笑,便一邊上臺階,一邊對撻懶出言調笑:“左監軍為何臉色發白?”
撻懶遠遠立在尚書臺臺階上,聞言語塞難安,甚至有些兩股戰戰之意。
粘罕見對方無言,心下不屑,卻是加快幾步,直奔撻懶跟前,準備喝問一番。
“都元帥!”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此時,之前正與希尹交談的四太子完顏兀術忽然自后方上前竄出數步,擋在了撻懶身前,然后居高臨下,對著下方已經走到跟前的粘罕厲聲相對。“今日是來見諳班勃極烈的!他才十三歲!你來見這么一個人,帶這么多兵馬是什么意思?!是怕我們害了你,還是怕諳班勃極烈害了你?!”
粘罕愕然立在臺階下方,風聲之中,其人身后諸多猛安、謀克也都色變,繼而惶恐難安起來。
“兀術,你胡扯什么?”粘罕反應過來,旋即干笑,繼而凜然。“這種話是能說出來的嗎?”
“俺說一萬句,可有半點作為?倒是都元帥從來不說話,卻做得利索!”兀術面色發白,卻立在尚書臺門前絲毫不動。“國主中風在行宮,蒲魯虎(吳乞買長子)他們在那里伺候湯藥,整個燕京就只有這一處地方算是公地了,也還是你選的,結果你還要帶兵圍住、引軍官進來,進來后還要調笑右監軍(撻懶),問他為何面色發白,你說他為何發白?還不是怕被你一刀宰了。粘罕,俺今日當面問你,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
周圍凜然無聲,上下皆不敢插嘴,而粘罕是何等脾氣,如何能忍,也是即刻雙目圓睜,大怒起來:“兀術!你也配問我嗎?!”
“俺是太祖親骨肉,如何不配問?!”完顏兀術繼續凜然相對。“俺來問你,你今日確實要帶兵進來嗎?”
“不行嗎?!”粘罕氣急敗壞,直接捏著手中馬鞭在兀術鼻尖前甩了一個鞭花。“我自是都元帥領國論勃極烈!”
“粘罕,你若是這般言語,俺也只有你一句話與你……你以為大金國只有你一個人有兵嗎?!”兀術絲毫不懼,居然迎著對方鞭勢,抬手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