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曲端既然出言,周圍軍官再無顧忌,紛紛上前勸解。
這個說,若是去了靈州,只怕讓契丹人占了便宜,契丹人又是全騎兵又是駱駝的,說不得直接從賀蘭山背后進軍了呢!
那個說,橫山方向的嵬名察哥得到訊息,肯定要回援的,若真去了靈州,怕是橫山方向的西夏援軍回來,反過來被困在彼處。
眾人連連勸說,岳飛卻只是勒馬不語。
片刻之后,待周圍人漸漸安靜,岳飛方才從容出言:“你們都覺得該走唐渠?”
眾將知道到了關鍵,紛紛頷首不及。
“若走黃河,你們都覺得我是要再走幾十里從下游渡河去河對岸的靈州?”
眾將繼續頷首,但精明者已經品出味道來了。
曲端微微瞇眼,劉錡與胡閎休更是直接對視一眼。
“既然至此,必然要一往無前,掃蕩興大河前套,踏破賀蘭山缺。”岳鵬舉終于厲聲正色。“如何能去取什么靈州?!聽我軍令,騎兵驅趕蕃騎,在渠上架設浮橋,全軍渡過渠口,在彼處安營立寨!莫要再問,也不許生疑!”
眾將轟然一片,曲劉等將也不敢再做遲疑……然而,這些人固然對岳飛的表態感到振奮,但內心依然有一定的疑慮,因為岳飛依然沒有說他到底是要走唐渠還是黃河?看他的樣子明顯是默認了讓輜重與部隊走黃河的。
可既然是要取興慶府,為何不順著唐渠進軍,而是黃河?
但主帥權威在此,再多話,可就沒得救了,便是曲端,也絕不愿意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折騰出事來。
而別人其不提,唯獨裹著頭巾的胡閎休胡侍郎隨岳飛一起居高臨下,勒馬觀戰。只見午后陽光下唐渠水波粼粼,張中孚親率數千騎軍直撲渠口,又有劉錡率千騎從西側試圖繞行包抄,結果依然被那些蕃騎發覺,匆匆順著唐渠逃散成功。而渠口另一側又有百余新至蕃騎隔河對射騷擾,逼得宋軍大隊中分出一股神臂弓手,方才將這股蕃騎嚇跑……當此之時,胡侍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數百步寬的黃河,卻是心下一時有所醒悟。
就這樣,進入西夏興靈腹地,第一日,西夏人不過匆匆聚集千余蕃騎,不要說殺傷了,連遲滯都沒能給宋軍造成有效遲滯。
宋軍也成功在天黑之前全軍越過渠口,進入唐渠與黃河之間,然后直接宿營……如果說葫蘆河那邊是外殼,峽口是骨骼,那到了此處,就真真是西夏人的內瓤了。
而整個興靈之地,到此為止,也宛如腹部被扎進了刀子的野獸一般,徹底痙攣掙扎起來。
這日夜間,宋軍背靠大河,前倚唐渠,小心布置營盤,早早休息。而夜色之下,無數火把往來不斷,嚎叫聲與黃河水流聲摻雜在一起,時不時的還有冷箭射來,無不預示著西夏人在急速動員,與急速匯合。
“這是陛下旨意?”
這日夜間,燈火通明的西夏順州州府內,知州嵬名章利詫異抬頭,儼然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