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應的,大家也大概知道了,張相公似乎是弄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君臣奏對,弄了一個大新聞,只是官家有言語,一時不好透露而已。
隨即,在場的其余幾位相公,還有御史中丞李光、開封府尹閻孝忠,以及許多當時在場的近臣,都大約驗證了這個消息……而且幾乎所有人也都表示,官家應該是有了明確指示,要等推行桑基魚塘做村屯公產這件事進入正軌后,才會通過邸報將張相公的奏對給刊登出來。
最后,終于到了二月底,眼看著三月初一的邸報要出來,非但參與校對的太學生不許私自離去傳訊,便是宮中都派出了御前班直看守版印房,而這些動作也反過來驗證了之前那些說法——張相公真就搞了個大新聞!
“應該早就印好了。”目光從幾名全副武裝的御前班直身上掃過,須發花白的陳公輔回頭相對自己身前的李經。“只是胡銓這廝故意在拖時間罷了……”
“他能拖到幾時?”年不過三旬有余的李經看了看天色,冷笑以對。
而陳公輔聞得此言,微微心動,卻忽然轉了話題:“叔易如今也是緋袍了。”
李經微微一怔,旋即再笑:“全賴官家恩典。”
“這倒也是。”陳公輔點點頭,然后忽然再問。“既如此,可有外放一任州府的打算?”
李經心中一驚,張口欲對,但心下百轉,終究只能無言以對。
陳公輔看到對方反應,心下醒悟,卻并不追問,只是靜待邸報放出。
話說,二人最后這幾句話,看似寥寥,卻是真正說到了李經眼下的痛處。
須知道,御史臺改制前只有一個紫袍一個緋袍,分別是御史中丞與侍御史知雜事……前者是事實上的臺長,后者是事實上的副臺長,只是不長設而已……其余全部是綠袍。
不過眾所周知,如今在位的建炎天子在某些方面素來是大方的,自從他移駕南陽后,大宋朝廷一直在往名實相符這個方向進行斷斷續續的官制改革,放到御史臺這里自然也不例外,御史中丞提到正三品不說,以往的侍御史知雜事這個職務也被直接取消,變成了正經的御史臺少丞,為從三品,也是紫袍。
正所謂水漲船高,隨之而來的,是侍御史被直接提為正五品,著緋袍。
那么李經說是官家恩典,倒真是一點都沒錯。
然而,問題的關鍵不在于什么袍子,而在于李經如今既然做到侍御史,前面固然還有一個副臺長的位置空著,但從五品到三品,從緋袍直接到紫袍是毫無道理的。那么一般而言,這個時候,如李經這般資歷侍御史是沒理由不去求一任外放的。
尤其是李經,年紀才三十出頭就做到侍御史這個顯赫位置,接下來真的前途遠大:
走運了,完全可以仿效著刑部尚書馬伸的路子,哪兒出了點亂子,自請出去宣撫監察,趁勢以功勞留下來做一任經略使,再回來便是一任尚書。
而如果說馬伸還有點趕上了三年尚書五年宰相的特殊時期,那再不濟,以李經眼下狀態來講,普普通通自請外放一任,也肯定是頂尖的州府,回來也能是個侍郎,然后從容登上秘閣。
當然了,官袍什么的,到時候肯定也是紫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