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張浚聽到這里,也只是肅然相對:“不錯,事關官家安危……那楊統制又準備怎么做?”
楊沂中趕緊起身,嚴肅行禮:“下官聽說,當日神龍政變前,宰相張柬之試探李多祚,李多祚回答說感念天皇大帝(唐高祖)的恩德,愿意聽從宰相的指揮……下官今日也是一個意思,下官身為武官,感念官家的恩義,但絕對不會擅自行動,下官愿意聽從相公的安排。”
張浚滿意至極,點頭以對:“若如此,正甫且回去,明天給你答復。”
楊沂中也不多言,直接趨步離開了后堂,乘著冬日夜幕匆匆而去……這是當然的,如果要做大事,哪怕不提什么太上皇和太后以及貴妃皇子,僅僅是對后宮宮人進行清洗,那也是極端嚴肅的事情,即便是張浚這個相公也必須要事先獲得必要的支持。
不說別的,肯定要跟所謂木黨核心成員達成共識才行。
然而,那邊楊沂中剛剛走出后院范疇,這邊后堂一側廂房內,便有三人匆匆轉出,分別是戶部尚書林景默、兵部尚書劉子羽,以及吏部侍郎呂祉三人。
原來,除了身份敏感的曲端不好常常往來外,其余三名所謂木黨核心成員正在張德遠府上。
當然了,他們倒不是在搞什么團團伙伙……咳……而是在討論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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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位置要緊的京西北路經略使出缺,而官家又在病重中,這個時候首相趙鼎提議廣南西路經略使、昔日靖康宰執吳敏調任此缺,再發呂祉為廣南西路經略使。
從權謀角度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箭雙雕的好手段——將自己故人放到京城旁邊的傳統富庶大路,再將對面的‘智囊’攆到廣西去。
但是,這又是個陽謀,各處都反駁不得的。
首先吳敏的資歷不提,只說按照朝廷慣例,此人做了一任嶺南大員后,本就要無條件給個好來處的,何況人家還有協助岳飛平叛虔州的功績;而同樣是那個嶺南一任必然升官的慣例,也不好說呂祉去了廣西是個錯去處……鍛煉一下,回來便是尚書啊!
更要命的是,這本就是首相的權責,是都省該管的事情,以往還可以在官家身前直接爭一爭,但如今官家昏昏沉沉的躺在那里,也不好爭的,然后說不得官家例行嗯哼一聲,文書一發,呂祉便只能無奈上任了。
但是,遇到楊沂中這突如其來的一茬事,呂祉的事情反而要拖一拖了。
“三位怎么說?”大略敘述一遍后,張浚嚴肅相詢。
“楊正甫糊涂了……”
劉子羽當場相對。“他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擔心二圣中某一人借著宮中舊人,連接了一位太后與一位貴妃,然后行不軌之事,推一位年幼皇子上位……”
“是。”在場的都是自己人,張浚也沒有裝模作樣。“道理上說,諸太后、貴妃與兩位太上皇皆是有此動機的……此事若成,太上皇能得自由,日子好過百倍,也不用寫什么《回憶錄》了,貴妃更是一躍成太后,便是幾位太后也是經歷過豐亨豫大享受的,怕也樂見其成。”
“有動機是必然的,但只憑動機也是胡扯,女真人也有動機,為何不來宮中刺殺陛下?”劉子羽愈發不以為然。“事情的關鍵在于,想做成此事,須經多少環節,要多少人手,哪里能瞞天過海?當他楊沂中的皇城司是吃干飯的?何況還有軍事統計司……正好插手各處道觀、寺廟,我不信官家沒有趁機監視兩位太上皇帝的意思。最后,以官家威信,宰執、樞機俱在掌握,天下帥臣、將軍皆從他一人,就宮中那些人,連個刀兵都無,哪里就敢做下這種破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