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慧和尚在人家徑山寺掛單了六七年,吃人嘴短,如何能拒?便一口應下。
不過,等到主持歡歡喜喜的走了,他又忍不住念起了順口溜。
正所謂:
“拆去東籬,補起西壁。
徑山門下,人無準的。
有準的,誰委悉?
僧堂覷破香積廚,鴟吻咬殺佛殿脊。”
而等到晚間,這大和尚回憶起自家今日經歷,又將這些順口溜寫進集子,準備圓寂前出版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過,且不提好好一個和尚整日不念經,只拿順口溜參禪,又過了幾日,另一邊,趙官家在揚州拖了許多天,拖到大寧寺都開始懷疑官家是想讓他們寺廟負責養活這三千多軍士的時候,卻是忽然動了。
沒錯,正所謂無邊落木蕭蕭下,京口瓜洲一水間,滾滾長江東逝水,秋風又過江南岸……趙官家終于在九月十五這天渡過了長江,抵達了他忠誠的江南大地。
但是,這位素來不喜歡循規蹈矩的官家依然沒有去杭州見呂頤浩呂相公,而是過江寧府向西,去了太平州(今當涂蕪湖一帶)。
有些意料之外的意思,但卻在情理之中。
畢竟,眼下知太平州的不是別人,乃是昔日建炎初年的公相,李綱李伯紀。
非只如此,儀仗抵達太平州時,前來迎接的卻不只是李綱一人,居然還有本應隨駕的御前班直統制楊沂中,翰林學士范宗尹、呂本中,閣門祗候仁保忠,起居舍人虞允文,中書舍人梅櫟,秘書郎宗潁。
眾人全都便裝持金牌而來,然后直接參拜,同時各自奉上了一本厚厚的冊子。
“官家是在疑老臣嗎?”
李綱見到這些陡然出現的御前近臣,一時驚怒交加。
“朕若是疑李公,何須讓人來查?”相隔數年,面對氣勢不減的李綱,趙玖卻沒了當日的木偶形狀,而是將手中那本名為《水陽鎮秋稅調查》、滿是表格的文書直接合上,從容相對。
李綱一時怔住,旋即默然,繼而黯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