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這支只有兩千人、首領喚做張橫的宋軍并不是吳玠的部屬……而是太行義軍,具體來說是馬擴多年前分出來到谷積山(呂梁山),專門用來跟吳玠對接的,甚至當初御營左軍未渡河時,也曾因為防區變動的緣故,跟此人有所接觸。
“張橫是吧?俺在文書上見過你的名字。”天氣清冷,韓世忠攏手坐在極為簡陋的營寨陣中,環顧左右之后,乃是面上肅然、心中茫然的朝著身前這個連自家歸屬都說不清的張統制發問。“你們昨日過來,只是立了柵欄,連帳篷都未來得及搭?”
“大王英明。”張橫今年已經快五十歲了,在韓世忠面前顯然是有些慌亂和畏縮的,甚至很可能還沒能從對方忽然抵達的訊息中反應過來。
“金軍快到了?”
“大王英明。”
“多少人?”
“兩個原本在石州與憲州的萬戶湊得,都是騎兵,但兩個萬戶沒敢都來,大約就是一萬稍瓤一些。”
“誰領的頭?”
“啼哭郎君,撒離喝……”
“不意外。”韓世忠點點頭,忽然再問。“你怎么知道金軍要來?”
“俺家在太原熟人多。”
“想起來了,是有這說法,官家提過……對了,吳階派人到龍門了嗎?”
“好讓大王知道,吳節度派了統制官馬希仲過了龍門,俺就是在那邊匯合的馬統制。”張橫喏喏相對,明顯有些畏縮起來。“俺前日一見著他就告訴他了,太原的消息,撒離喝領著一萬騎兵要從汾水南邊走去救河東……他聽完了,就讓俺守龍門,自己直接渡河回去了。”
“……”
“……”
且說,這位延安郡王花了好一陣子才消化了這個消息,之前片刻他耳邊只有一句話嗡嗡作響——那個吳大,還有他的下屬,都是人嗎?
片刻后,韓世忠調整好心情,卻沒問對方為何不跟著那馬統制逃回陜北,又為何要帶著兩千義軍渡河過來,而是搖頭笑對:
“你是個好漢!”
張橫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韓世忠一眼望見,當即再問。“想說就說。”
“大王,俺這次跟了你,能算是御營的正經統制官了嗎?”張橫躬身認真問到。
“算了。”韓良臣瞥了對方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終重重點頭。“俺親自替你保舉的!”
張橫喜不自勝。
而就在這個一個陜西人一個山西人談的投機之時,河北人成閔匆匆自營前過來,遙遙便用讓人出戲的河北口音開口匯報:“郡王!撒離喝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