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慣性顯得巨大而沉重,但終究不敵重力作用,而重力在特定情形下,也終究會被摩擦力所阻礙,但人力足可勝天。
果然,船只速度雖然越來越慢,但終究是方向板正的沖上了緩坡,并且隨著船頭微微一晃,卻是終于船頭微微向上,停在了船塢盡頭。
見此形狀,船上蹬輪子的民夫和舵手一起下來,與此同時早就相侯的更多民夫也蜂擁而上,直接赤足在滿是泥水的船只周邊捆縛繩索,固定物件,并在前方鋪設滾木,不過片刻準備完全后,便又四散開來,宛如拉纖一樣試圖將船只拖拽上前方木道……他們之前做過數次實驗的,早曉得要做什么了。
然而,讓人目瞪口呆的是,數以百計的民夫,還有無數牲畜,無論是馬匹還是牛騾,全都奮力向西,但不知為何,卻始終不能拖動這艘小輪船,以至于上下齊齊沮喪,一時不知所措。
張榮、王貴兩個做主的同樣目瞪口呆,卻又急的滿頭大汗……之前都能妥當,為何此時不行?這要是不行,蕭恩去元城豈不真就是浪送了,要不要叫停?這要是不行,王貴便是岳飛的親兄弟,就不怕軍法了?
各自慌亂之中,張榮強做鎮定,只是將棉襖解開,披在肩上,叉腰而對,而王貴作為執行人無可奈何,一面讓人檢查船只,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卡住,一面卻又喚來民夫頭子呵斥,讓這些人務必用心用力,同時不忘讓人喚來更多民夫。
而待到王貴呵斥完畢,民夫首領們表情各異準備散去再做嘗試時,火把之下,張榮忽然一抬手喊住了其中一人:
“你別走!”
那人受了一驚,趕緊回頭俯首行禮。
“我記得你,素來跟著我們水軍的屯長對不對?”張榮嚴肅相對。“我看你剛才是有話想說?你是曉得哪里不對?”
那民夫首領,也就是周鑌了,聞言尚未做答,王貴便也嚴肅看來,嚇得后者直接再度低下頭去。
“王都統莫要嚇到他們。”張榮一時跺腳。“這些隨軍都是黃河岸邊那些軍屯出身,要么是退下來的老兄弟,要么是遭過兵災的,你這般作態他們要么不服,要么害怕的不行!”
王貴尷尬轉身,卻又忍不住在三四步外停下,看張榮親自來問。
而果然,王貴一走,周鑌便小心且認真相對:“節度……下吏剛剛想說,未必是有什么卡住了,也不是力氣不足,只是今日有軍令,不許大聲喧嘩,再加上夜間天氣寒冷,人心渙散,所以力氣散亂,若能許我們喊起號子,一艘船而已,必然能拉扯上路。”
王貴依然莫名其妙,只覺得此人胡說八道,但張榮和他身側幾名梁山泊老兄弟是什么出身,哪里不曉得這說到了點子上,卻是即刻釋然,然后一起去看王貴。
王貴依然不信,但片刻之后,去檢查船只的人回來,卻只說沒有問題,而張榮又冷冷來看他不停,卻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旋即,禁令解除,并干脆指定了那個周鑌做此間指揮。
結果,那周鑌未免太過小心了一些,民夫與畜力一起重新就位,準備妥當后,卻又跑來詢問:“敢問都統,讓誰來領號子?”
王貴愈發不耐,便要指著周鑌要對方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