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金軍只逼迫簽軍發動了兩次突擊而已。
兩次之后,上午剛剛過半,簽軍便撤走……這一次,他們真的只是來消耗弩矢與砲石的……隨即,所謂萬戶內的補充兵,也就是漢兒軍為主,但如今已經不止是漢軍的成建制步兵,開始大舉出擊。
這些步卒,當然沒可能像那些猛安謀克一樣裝備精良、戰斗技巧嫻熟、待遇優良,但作為成建制的作戰部隊,也是這些年金國在兩河、燕云大舉漢化統治的基本產物,他們依然獲得了該有的裝備與待遇。
士卒的披甲率達到了六成以上,普遍性按照建制配發了勁弩、戰斧……這是針對宋軍披甲部隊的配置……當然,更主要的還是中世紀戰場根本無法缺少的長槍與刀盾手。
而這種部隊,金軍一口氣投入了三萬到四萬之眾。
之所以數字會發生如此大的偏差,是因為熱氣球上的宋軍來不及清點估計妥當,這些戰兵便以遠超簽軍不知多少倍的軍事素養直接沖到了宋軍陣地跟前,繼而使雙方直接陷入到了近距離作戰中……經過之前的戰斗,這些補充兵非常清楚,光滑卻又坑洼,寬闊而又集束的河道冰面才是宋軍投射力量的主要打擊區域,而跟簽軍不同,他們留在這里,絕不會得到優容,只會遭遇最猛烈的打擊,所以必須要盡快進入混戰。
不過,宋軍沿著大堤布置了大量的弩車、砲車之余,同樣在大堤的內坡上建立了柵欄,并在弩車的正前方削陡了坡度,布置了足夠的一線部隊。
金軍陣營中的補充兵們一擁而上,卻在大堤的頂線上遭遇到了頑強阻擊,不得不以仰攻的姿態承受宋軍勁弩的大量殺傷。
而且很快,宋軍的八牛弩車便通過一種最簡單和直接的方法——也就是用木料墊起后腳以壓低射界的法子,迅速終結了這次突擊。
宋軍是故意的,他們之前三日,寧可坐視兩架珍貴的八牛弩被焚毀,也沒有使用這個簡單到匪夷所思,效果也匪夷所思的戰術。
如果說女真人的重箭箭頭宛如匕首,那八牛弩的弩矢就宛如大號的標槍,三矢連發,在最近距離內如串血葫蘆一般順著大堤的坡度輕松串起數人,然后狠狠的將尸體釘在大堤下方的凍土或者干脆是厚冰上。
什么甲胄,什么盾牌,什么精湛的武藝與無畏的勇氣全都宛如紙糊的一般。
坦誠說,區區幾十架八牛弩,這種降低射界后的真實殺傷,對于金軍龐大的戰斗集群而言無疑是九牛一毛,但它的士氣殺傷性太大了,比之前尚未解凍時從河上射出的那種殺傷來的還要過分,因為太近了!
僅僅是兩三輪射擊,這些金軍補充兵的攻勢就被瓦解,潰兵便如潮水般逃回了河道上,他們寧可在下方舉著盾牌挨那些弩矢,也不愿意在最近距離看到自己的戰友們串成串,然后擔驚受怕,想象著自己也成那個鬼樣子。
哪怕這其中富有經驗的戰士和指揮官心知肚明,眼下這種被動挨打的狀態下,傷亡率更大,因為弩矢是密集而連續的,而且很可能會有砲車的覆蓋性打擊。
但反正就是不敢沖了。
不過,金軍指揮官也不是愚蠢和固執的,在砲車開啟轟擊之前,他們便迅速調整戰略,乃是將部隊召回,將部隊按照建制分隊、分組,避開那些八牛弩的直接掃射范圍,分波次在更小的區間里去突擊和作戰。
調整立竿見影,宋軍在一個月內是不可能做到將八牛弩布置到封鎖十幾里戰線的,避開了這幾十架八牛弩直接打擊區間的金軍補充兵雖然依然需要仰攻,但最起碼不會產生士氣瞬間破敗這種大崩潰。
而且,金軍并沒有讓這些補充兵徒勞送死,幾乎是立即的,在確定這種法子可行之后,部分女真重甲也正式加入到了突擊隊伍中去。
這使得金軍的作戰能力立即上了一個臺階,如昨日那般,宋軍開始傷亡顯現,陣線在極個別地方開始出現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