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從青州……開始,自己、自己跟船上人學的。”同樣梳著月帶頭的源為義叩首以對,艱難解釋。“剛剛的、剛剛的話,是、是請人念……我背、背的。可、可平時,能、能聽懂。”
“難得源卿你有心了。”
趙玖恍然,然后擠出一絲僵硬的笑意,并四下去尋什么,但掃視一圈后,卻又恍然,然后只在懷中取出一顆波斯綠寶石來,就走下去,俯身握住對方手,將寶石塞了進去。“遠道而來,本該賞賜,但身旁沒什么東西了,這個算是一點心意……還望你努力殺敵,不負武勇之名……且歇息去吧。”
源為義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只是在手中瞥了眼那寶石,就連連叩首,也不再強說。
而趙玖點點頭,便看向了平清盛,后者也是有些恍惚,半晌回過神來,便匆匆帶源為義下去了……按照之前平清盛自己的進言和討論結果,將會予以這些人適當的甲胄,然后編入御前班直后備,必要時該上陣就得上陣……這叫物盡其用,幾百人也是一股力量。
但事情還沒完。
源為義既走,又有人送來一份情報文書,趙玖看了也只是疲乏——原來,蒙古終于出兵了,但是和西部蒙古王忽兒札胡思直接率部進入陰山,向吳玠與胡世將傳遞信使,表達聽從調遣不同,東蒙古王合不勒卻領兵抵達云內北面的黑水一帶,并無太多表示。
“你怎么看?”趙玖將文書交給了仁保忠。
帶著幞頭的仁保忠大略一掃,便即刻出言:“回稟官家,并不出意料之外……合不勒此時心態其實很簡單,冬日天冷,本該縱兵南下,而此戰之大,也總得參與,所以必然要出兵……但合不勒的地盤在東面,挨著金國,咱們沒有鉗制他的力量,再加上金國屢屢遣使賄賂他,所以他勢必要首鼠兩端,看形勢做決斷。”
趙玖點點頭。
這些日子,隨著情報的增多,他對孛兒只斤合不勒的認識稍微有了些改變,那就是合不勒作為一個汗王,卻不是靠著戰爭統一的東部蒙古,而是在金國的威逼下,東蒙古諸部選舉出來的一個帶頭人,他還沒資格當梟雄,他的很多行動都還需要照顧東蒙古諸部頭人的意見和心態。
但是,這不代表他不能首鼠兩段,因為金河會盟之后,整個東蒙古就處在兩國勢力的中間位置。
換言之,未必是合不勒首鼠兩端,而是整個東蒙古幾十個部落一起首鼠兩端。
“其實。”仁保忠掃了一眼逼仄的堂中,看到幾個蒙古王子都不在,復又低聲相對。“官家,臣多說一句……忽兒札胡思應該也是這般心態,只是他的克烈部在西面,被契丹和大宋夾住,僅此而已。”
趙玖點了下頭,然后沒有給多余言語。
就這樣,仁保忠繼續捏著文書說了幾句,卻忽然發現這位官家不知道何時,已經在以肘撐額,閉目不語了……也不知道是假寐還是真的睡著了。
但無論是那種情況,仁保忠都只能將文書小心放下,然后環顧左右以作提醒,待周圍人意識到發生什么以后,也都小心放下手中事務,然后依次退出大堂。
同時,不忘在堂前拉起帷幕,以作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