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說弓怎么樣,在場眾人都是行家,稍微一看便曉得內里,只是礙于身份,未必輪得到自己接話罷了。
“臣以為這弓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的。”王彥已經有些焦躁了,卻也只能拱手做答。“近處精射,單論殺傷,足可比擬女真硬弓重箭,但實戰里卻遠遠不如女真硬弓……”
“因為弓身太長,還是因為弓身是竹木所制?”趙玖追問不及。
“都有。”王彥略顯氣悶道。“弓身太長,使得拉弓不夠方便,而想要馬上精射,十之**還需要從小打磨這弓術才能使得便宜。至于竹木所制,近距離交戰,女真硬弓的牛角鐵胎可擋刀劍,這日弓卻能輕易被砍斷。”
“不錯。”趙玖喟然一聲,將這把弓交給了身側的平清盛。“這弓不是沒有用處,但在咱們這里卻輪不到它上場,因為近射有牛角鐵胎硬弓,遠射有神臂弓,哪里能用它?就好像今日那些武士一樣,忠勇之心是可嘉的,可他們那里沒重甲,咱們這里卻是札甲當道,所以他們的勇氣便只能空置。但咱們也沒法子笑話人家,當年女真重甲鐵騎一出,咱們一開始也是無奈,最后才慢慢摸出門道,以重甲對重甲,以勁弩對重弓,以長斧對鐵騎……什么東西一出來,都只是一開始效果極好,時間長了,遲早都會被適應。”
眾人愈發摸不著頭腦。
“現在攻城,最根本的東西是砲車,對也不對?”趙玖繼續問道。“一旦起砲,什么城都只是時間,而城中反制手段,也多是以砲制砲,是也不是?”
“對。”
“是。”
王彥與仁保忠幾乎同時言語。
“朕的意思是這樣的。”趙玖終于回頭,給了定論。“太原城不是一般的城池,它是整個河東的中樞,一旦拿下,河東之地便無虞了,什么樣的代價都值得,什么樣的法子都可以試一試……實際上,這也是朕不惜代價這么快趕到城下的一個緣由所在……諸卿,朕想要破城,而且想要速速破城,否則,朕何必來這么快?”
那些年輕軍官不提,周圍這些近臣,幾乎人人欲言又止,不過,其中脾氣最別扭的王彥卻先是眉頭,繼而狀若有所思。
“現在營中大約是三四萬人,明日馬節度便該到了,吳都統不曉得什么時候能到……咱們以人力為準……先起砲,從咱們腳底下的城南面開始起,此面一律交給王卿你來處置!”趙玖如是吩咐。
“是!”王彥陡然精神一振。
“若人力過五萬,則同時設置攻城陣地,燒鹿砦、填壕溝、毀羊馬墻……從西面開始毀,該勸降勸降,該夜襲夜襲……仁卿你來負責。”
“喏。”仁保忠大喜過望。
“若人力過十萬,則同時三面起砲……到時候,城北給延安郡王,城東給李節度。”
“是。”
“若人力還能再多,就在城西挖河道,為河水解凍做準備,從西面攻城。”說著,趙官家看向了一個奇怪的人選。“到時候楊卿你來總攬此事。”
楊沂中怔了一下,旋即拱手:“臣曉得。”
王彥與仁保忠同樣怔了一下,然后二人各自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卻只是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