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個麻煩。”趙玖也有些無奈。“還有什么?東面西面,南面北面又如何?”
“南面隆德府已經讓酈副都統遣軍小心進發……”這次是馬擴來答。
“是為了給曲端和御營騎軍留臉?”趙玖搖頭以對,卻懶得多言。“北面如何?”
“好讓官家知道,北面忻州守軍不相信太原已陷,抵抗嚴密,不過,王德那廝到底還算個好漢,率部進發后,兩日內激戰五場,倒也接連得勝,百井寨、赤塘關、石嶺關都已經拿下,此時應該已經快到忻州首府秀榮了,秀榮再拿下,定襄就在眼前……”這次是韓世忠來作匯報。“取定襄,就可以進取雁門,威逼大同了。”
“如此說來,也算是進展順利。”趙玖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卻又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吳玠。
無他,太原城既下,照著目下進展,各個方向都處于掃蕩狀態,而這種掃蕩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掃蕩干凈的。至于完顏撒離喝與耶律馬五的姿態雖然有些意外,但在戰爭年代也不算出奇,說一聲就可以了……那么,這次專門喚他過來入城軍議,到底是想說什么?
吳大當然會意,立即拱手向前,說出了請趙官家來參加這次軍議的根本緣故:“好讓官家知道,有將官議論……雁門和大同固然是要取的,可既然忻州進取順利,而井陘那邊耶律馬五又不愿降,那能否發一軍從五臺山北,走蒲陰陘,出瓶型寨(平型關)……若能成,則金軍必然陣腳大亂,井陘這里也要即刻不破自下……何況,我軍在太原猬集,本就軍力余裕極大,沒由來在此處拋灑軍需物資。”
趙玖沉默了一下,方才反問:“這個‘有將官’具體是誰?”
“是御營左軍副都統王勝。”吳玠不敢隱瞞。
趙玖點點頭,此人請戰理所應當,但他依然不置可否:“那你們幾個以為,此舉可行嗎?”
這句話依然是句廢話,如果這些人覺得不可行,就不至于喊他來了。
“臣等議論以后,以為可行。”果然,吳玠俯首以對,不出所料。
“既如此,那就讓幾位學士下旨。”趙玖面色不變,點頭應承,卻又稍有言語。“具體是王勝還是誰去,領多少人,你們自己商議,吳玠匯總決議,向朕匯報即可……不過,就好像朕將后方托付給諸位相公是因為諸位相公能不以私廢公一樣,你們也得將軍事放在首位,不耽誤軍略才行。”
這話并不是什么嚴重的語句,甚至稱不上警告,但吳大依然趕緊應承,其余幾位節度也都紛紛表態不及。
而趙官家只是笑笑,并不在意,隨即,軍議結束,他更是泰然離開。
不過,轉出太原內城,趙玖卻并未一路向南出城轉入城南大營,反而是讓大部分近臣、隨從直接回去,自己則與楊沂中、劉晏二人帶著部分御前班直勒馬出了西門,到了汾水岸邊,這才緩緩打馬而南。
話說,此時已經是年節過后,照理說封凍期應該隨時會結束,但這種事情還是要看老天爺臉的,而汾水也事實上依然封凍,似乎在等待著一場特定的春風。
趙玖順著河岸向南走去,目視可及中,能看到很多士卒在岸邊忙碌往來……那是正常的打水、捕魚,以及跨河通信、輸送物資等等……于是,行到城池西南方位,也就是前幾日爆炸后殘留的缺口處,這位官家復又下馬與在此處打水的士卒稍作攀談,得知冰層確實也有些變薄,便又稍作叮囑,讓這些人小心化冰云云。
倒是顯得不厭其煩。
而交談過后,再往北走,來到當日剛剛抵達太原城下時駐馬之處,眼看著大營在前,趙玖不知為何,只是在馬上微微一嘆,便居然跟當日一樣駐馬于岸邊,一動不動了……只是這一次,他是背對城池,望著冰河與軍營,方向相反罷了。
當然,完全可以相見,無論是面朝哪兒,這一次都應該沒有女真騎兵再來突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