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仆散烏者類似,蒲查阿撒這個所謂另一個時空中的‘女真神將’,根本來不及爆發屬于自己的光芒,就和仆散烏者一樣,分文不值的躺倒在了爛泥之中……殺他們的人,根本沒有興趣知道們的故事,負責保衛大纛的王世雄甚至懶得去割此人首級,便趕緊催動大纛向前壓上。
高地上,遠遠目睹這邊戰況的完顏奔睹當然不知道自己的親信蒲里衍剛剛已經死亡,也不知道三太子的表弟也追隨三太子老人家一并去了。但是,宋軍一舉擊潰仆散背魯萬戶的前軍,然后繼續以銳不可當之勢向前壓上,以至于漸漸逼到高地跟前的情形他卻看得一清二楚。
嘴中有些發澀的奔睹立即向身后派出了信使。
信使打馬下坡,在越過空蕩蕩的高地后方洼地時連人帶馬摔了一跤,一時狼狽不堪,所幸此處并沒有多少爛泥,滿地翠綠不至于讓他變得滿身泥濘。
更后方的營寨中,迅速有騎士涌出,將他救了起來,一聲口令之后將之帶入營寨,然后在滿營密密麻麻于木棚下安坐的士卒注視下,又將此人迅速帶到了一處臨陣的高聳望樓之下。
“仆散背魯軍勢崩了一半?”
望樓上枯坐著的兀術低聲重復了一遍,然后看向了自己側下方,那個坐在五色捧日旗下失神的元帥拔離速。“元帥怎么說?”
“不是意料之中嗎?”拔離速回過神來,平靜以對。“難道還能指望西線四個萬戶,誰能斬了韓世忠,直接了結此戰嗎?剛剛紇石烈太宇不還來報,說他部陣斬了西蒙古王忽兒札胡思后,結果西蒙古人反而瘋了一樣攻擊猛烈,幾乎沖動他的陣腳嗎?連西蒙古人的輕騎都不敢說擋的住,何況是韓世忠?”
兀術聞言終于苦笑:“不錯,這個局面,怕是韓世忠真死在了戰場上,也攔不住宋軍進軍的。”
拔離速不再言語,只是繼續抬頭望著那面五色捧日旗……雨水此時稍歇,但旗幟上依然是緩緩滲出水來。
兀術已經在望臺上居高臨下,回復信使了:“回去告訴奔睹,他的任務是,宋軍從正面渡河時,盡量施加壓力,造成殺傷;西線崩潰時要收攏部隊,結成大陣遮護住大營、防守住高地;實在不行的時候,死在軍前,為國家和太祖盡忠,而不是看到半個萬戶崩了,便驚慌失措,問俺要不要提前出擊接應……這么說吧,如果他不能沉下心來,就讓他回來守大營,俺去替他!”
渾身狼狽的信使也不言語,只在地上叩首數下,便匆匆折返。
“洪涯!”距離兀術數里開外的營帳內,負手左右踱步的虞允文終于不耐了。“外面現在沒人,我直說好了,我曉得你的身份,我在楊統制給我看過的文書上見過你的名字……”
“那又如何?”攏手坐在榻上的洪涯冷冷相對。“莫說當年我沒有留下什么文字,便是有,又如何呢?你以為是在說書呢,憑著一個七八年前的只言片語便能定我一個大金國樞密院都承旨領兵部侍郎的罪?莫非燭影斧聲坐實了,便能治罪太宗不成?想讓我們這些人給你些關鍵,要的是大勢,不是什么把柄……秦會之連親兒子都不在乎的,你今日居然想這般輕易拿捏我嗎?”
虞允文如何不懂這個道理,只是因為經歷貝言身死,心中焦躁,所以才不免一時氣急:“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說這個局面下,我剛剛才發覺,有些東西怕是你們給不了了。”洪涯在榻上喟然以對。“連一個被俘的指揮都視此戰宋軍必勝,那宋軍上下自然以為大勝是理所當然,我說什么做什么,戰后不都是個棄之如敝帚的結果嗎?”
“你只說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求個富貴安穩罷了。”
“你若是能說些有用之物,如何不能與你?”
“能如何?正如今日我能不在意當日許諾,你們將來得勢了又如何會在意今日許諾?”洪涯愈發冷笑。“甚至,說不得正因為我今日與你交涉,結果落得連性命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