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那里的兀術忽然奮力出聲,狀若嘶吼。“敵之英雄,我之賊寇!彼輩功勛,皆是我軍膏血所成!如果不讀,何以悼此戰我軍數十萬膏血?!讀!讀出來!一個字都不要差!”
眾人駭然之余,各自無聲,耶律馬五也只好將那一大摞圣旨兼布告塞給了洪涯。
有些字,他確實不認得。
洪涯無奈,也只好端起這些布告,深呼吸了數次,開始緩緩宣讀:
“一曰:
方靖康、建炎之際,天下安危之機也,勇略忠義如韓世忠而為將,是天以資朕之興復也。方金軍南略淮上,惟世忠敢言與戰。后驅兀術于下蔡,破撻懶于長社,斬婁室于堯山,摧山河于獲鹿,每戰為朕前略,奮不顧身,號為天下無雙,實為國之肱骨,朕之腰膽。
特進爵為秦王,授元帥,依舊領太師。”
一氣讀完,無外乎是韓世忠進爵秦王、任元帥、領太師,位極三公,勛蓋武臣而已。
而兀術所居房舍內,或臥或坐,或立或倚,竟也無一人言語。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稍微一頓后,洪涯掀開一張,再來一張:
“二曰:
自古以計,漢有韓、白、衛、霍,唐有李、徐、蘇、薛,代不乏人,然求其文武全器、仁智并施如岳飛者,一代少見。岳飛為帥,非止武略,更兼仁風。嚴軍令以禁掠奪,為軟語以慰編氓,修謙讓以謹交際,習文詞以相酬和,與廷議而持公論,屏奸邪以交君子。
是故,相臣而立武功,周公而后,唯諸葛武侯一人也。帥臣而求令譽,吉甫(周代名將)未必稱焉否也,唯岳飛精忠報國,可當此譽。
酬荊襄、偽齊、西夏、大名、河間之卓勛,特進爵為魏王,授元帥,領太傅。”
堂中依然無聲,倒是兀術終于有了一絲反應,他微微扭頭,看向了自己榻前靠著的一把寶劍,然后重新閉目。
“三曰:凡大廈將傾,必有支柱,泥沙俱下,必有阻遏。”
洪涯翻開第三張布告,然后只讀了前兩句話就知道是在講誰。“方天下將傾,淮河以北不復漢家,李彥仙崛起陜洛,如砥柱立于中流,幾以一己之力,使金軍分為兩勢,使朝廷猶存大河而系中原、關西。
凡十載巍然,其功之大不可計,其忠之深不可言也。
特進爵為晉王,授元帥,加太保。”
舍中氣氛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但洪涯也懶得理會,只是又掀開一張紙來,繼續宣讀,這一次他還沒開口,就知道該是誰的了:
“四曰:
自古名將易得,帥臣難尋。吳玠材氣不群,忠勇自奮,策足功名之會,騰聲關隴之間,卻敵有沈果之機,馭軍適威愛之濟。比者擢帥于關西涇原,盡護諸將。堯山之戰,尤為雋功。獲鹿之役,指揮若定,塞其酋豪,丑類盡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