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去掉劉錡、解元、楊沂中、劉晏,十四對二十八功臣似乎更妥當一些。
但要是那樣,在場的諸位到底有幾人心里有底呢?
建炎以來,名臣如流,李綱、宗澤、汪伯彥、呂好問、許景衡、趙鼎、張浚、宇文虛中、呂頤浩這幾位妥當的一去,到底還有幾個位置?
陳規、劉汲心里都虛好不好,胡寅好像妥當些,但劉子羽、林景默呢?他李光、你馬伸呢?外頭是不是還有王庶、胡閎休,便是殉國的張所也說不定……到底誰有把握啊?
而偏偏進這個和沒進這個,幾乎能直接對身后名有蓋棺定論之說,這就很坑了。
所以,別說嫌棄十八個王太多了,按著秘閣里有些在心里算來算去頭上冒汗的人想法,王勝、吳璘、王貴、傅選這四個也是可以湊活的,郭浩、邵云也可以。
弄個什么岳臺四十八功臣最好,這樣自己說不得能搭個尾巴。
當然,這就想多了。
真要是那樣,反而讓人笑話。
十八文、十八武,建炎三十六名臣,專指中興之功,已經算是比較合適的數字中偏大的一個了。
就這樣,王爵的議題匆匆開啟,然后又在所有人心照不宣中匆匆關閉,
隨即,趙鼎身為首相,強壓各種心思,進入正題:“官家當日戰前承諾,固然是封王為先以安軍心,可其他軍功許諾也不能放下,樞密院要做好準備……還是那句話,宜寬不宜窄,宜早不宜晚……切莫讓官家與朝廷失信于軍。除此之外,部分撤軍與民夫折返的事情也要做好應對。”
“樞密院定當盡心盡力。”張浚即刻與陳規一起閃出,嚴肅應下。
“還有兩河任員,也當盡早處置。”一言之后,趙鼎稍微一頓,才說出了這么一句似乎本該順理成章的言語。
然而,吏部尚書陳公輔可不會慣著趙相公,其人直接轉出,拱手以對:“話雖如此,可還請相公明言……兩河故地舊官去留之權,到底是咱們這里處置,還是官家派出的春耕巡視組來定?”
“先緊著官家言語。”趙鼎平靜以對。“暫以巡視組意見來定……若有什么事端也無妨,因為今日事后,官家指不定哪日便要回來了,便是不回,也能交通妥當,屆時直接上書一問便可,不必過慮。”
陳公輔微微搖頭,倒也沒有追究。
“那軍功授田一事呢?”戶部尚書林景默接口再問。
“這事能有什么問題?”趙鼎蹙眉反問,言語急促。“當日長社戰后,官家還于舊都,中原便曾大約做過此等事,后來官家更是漸漸引出了抑制兼并的國策,明顯是要以授田而行均田之策……今日兩河再行此事,無外乎是規模更大一些,行事更徹底一些罷了……便是有少許人不滿,以如今河北局勢、朝廷信譽、官家威望,外加三十萬御營甲士,又能如何?真要是誰敢不滿,也不過就是跳梁小丑的格局罷了!”
“不錯。”張浚也失笑揮袖。“趙相公自家也是要均田的,都未曾不滿,那到底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個當口去尋官家的不痛快?”
趙鼎旋即跟著失笑:“我家在河東本就沒有幾畝地,還指望這次授田能給家中添一筆資產呢……”
秘閣之中,立即哄笑起來。
林景默也笑了笑,好像并沒有意識到趙鼎在裝糊涂,而張浚在幫著趙鼎裝糊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