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就是女真崛起后,為了后方平穩,很早就與高麗之間進行過一場局部戰爭,奪取了鴨綠江東側、高麗西北的部分領土,以確立優勢。
而所謂部分領土,對后來鯨吞萬里的女真人而言,當然顯得可笑,但對于高麗來說,尤其是西北面的西京平壤兩班士大夫地主階層而言,卻無疑是割肉一樣的血仇……想想就知道了,對于占盡了國家北半部財富的平壤兩班而言,少了三分之一領土,那就相當于割了自家三分之一的財產一般,怎么可能不恨?
實際上,另一個時空中,因為這些事情,再加上內斗傳統,主戰的平壤兩班干脆拿‘伐金’為借口,直接跟開京兩班鬧出了分裂和叛亂。
而回到眼前,這種情緒一來是被金國展示出的強大武力給震懾住了,二來,所謂財富利益上的缺失也因為建炎年間的宋金轉口貿易得到了補充,所以高麗才一直維持中立到了眼下。
唯獨現在話又得說回來,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了,當獲鹿大戰的結果傳達到高麗后,再加上戰前趙官家的嚴厲外交態度,內中本就存在一個強大主戰派,且當政者本就是‘事大主義’發明人的高麗也都沒有理由再中立了。
那么高麗人為什么反應那么慢呢?
別的不說,首先一個,就是海上歸途被攔住了。
時間轉回到本月初,獲鹿是二月三日決勝,二月五日御營騎軍與田師中部便聯手追索到河間周邊,初十日之前,岳飛部便進取保塞(保定),那個時候拿到趙官家那一大摞‘旨意’,所謂高麗在滄州布置的‘商團’便已經沒有任何疑慮了。
但是,宋國的御營海軍與金國的海軍一直在海上交戰,渤海灣內,根本沒人敢擅自出航!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五日前,聞得趙官家督軍東進,宋軍很可能從陸上涌來,金國海軍負都統李齊倉促棄滄州海軍北走,宋國御營海軍也將戰場北進到了清州一帶(今天津南部),海上通路才終于恢復。
故此,再加上路上風向不對,高麗人一直到趙官家寫小說編排人家韓世忠這天上午才抵達了開京。
不過,他們剛一回到開京,就立即便被親自布置這件事情的高麗執政金富軾給召見了。
“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
出乎意料,面對著這么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看完那些旨意布告的金富軾居然沒有任何追問驗證的意思,只是微微一點頭,就讓這些人早早休息,而且表情從容,神態不變,似乎早就料到有類似結果一般。
而‘商團’成員下去以后,金富軾也沒有什么忽然失態的意思……這位金國樞相只是坐在原處閉目片刻,便陡然起身,呼喚仆從,繼而即刻動身入宮。
開京是高麗建國后精心營造的都城,周近三萬步,二十二門,大約跟日本平安京差不多的面積,而僅從首都規制來看,便也能知道,高麗和日本確實是東亞傳統強邦,文化、經濟、軍事,都是中國之外的典型文明高地。
但現在,這個文明毫無疑問要再度經受一次劇烈考驗了。
說起來,上一次考驗正是靖康年間,彼時高麗國主剛剛成年,匯集力量在宮中,準備鏟除權臣李資謙,卻被李資謙先知,發黨羽圍宮,最后就是整座皇宮被李資謙的親家燒的只剩三個亭子后,這位全臣才跑到亭子那里找到剛剛成年的小國主哭訴,說自己忠心耿耿,反被國主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