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最近幾年我一直在他們面前保持克制,低調行事的原因,一個雷洛就很不好對付了,再加上那個跟狐貍一樣狡猾的林探長,惹不起,惹不起呀。”
顏童點了一支煙放在嘴邊,瞇著眼睛看向天邊流云,開始的時候他抑郁了很久,畢竟被林躍大鬧壽宴,完事還幫人當上旺角區探長,下面的人說話很難聽,可是后來認真琢磨一下,自己輸得不冤,那家伙就是一個演員,假戲真做的本事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藍翔說道:“你還是沒有說清楚上面的問題。”
顏童說道:“聽過一句話沒有?一山不容二虎。我慫了,你倒了,連薛基夫都拿他們沒轍,左有林躍豬油仔,右有伍世豪花仔榮,現在的雷洛可以說是HK的地下之王,外面已經沒得敵人給他們斗了,接下來就該是內斗了。”
“我聽明白了,我聽明白了。”藍翔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眼睛里閃過一道光:“你是說那個林躍不甘心屈居雷洛之下?”
顏童45度角仰望天空,吐出一口煙圈:“這個林躍,不得了呀,他足夠狡猾,也很能忍,更能演。當初為了坐上旺角區探長的位子對于想要他命的人,說放過就放過,現在有一個能夠踩著雷洛晉升的機會,你說他是抓住呢,還是不抓住呢?”
“你能不能別打啞謎,把話講清楚一點。”
“薛基夫這個蠢貨,把在倫敦的做事風格拿到這里來用,看看他上臺后做了什么?第一件事就是敲打雷洛。他也不想想,撲滅三害這種事損害的可不只是那些黑色生意人的利益,HK警界超過一半的警員都被他得罪了,也包括亨特、葛柏那樣的英國人。雷洛身為華人警探利益代言人,他不能慫,他必須跟薛基夫杠到底,而且他也有底氣杠到底,只要周雪兒他爸一天不死,港督都不好意思動雷洛。”
“照你這么說,薛基夫是自取其辱?”
“可以這么講,不過他好歹是警務處長,在雷洛手底下栽了這么大的跟頭,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你是說……薛基夫會在雷洛和林躍的關系上做手腳,英國人不會這么鬼吧?”
顏童嗤笑道:“下面的警員貶低英國人,喊他們鬼佬,以為就華人聰明,你這當了許多年探長的人還不了解那些家伙的稟性?英國人傻?那是他們還沒摸準跟華人打交道的套路,一旦適應了HK的‘氣候’一個個比猴還驚。如果我是薛基夫……”
他把香煙從嘴邊拿開,把過濾嘴往下一掰:“無法斷其根基,那就斬其臂膀。”
藍翔:“……”
顏童腰部用力,晃動身下躺椅:“呵,馬上就有大戲要上演了,你就瞧好吧。”
“只是瞧好嗎?我們是不是要做點什么?”
藍翔看了一眼地上的煙頭,伸出腳去用力一抿。
顏童的身體晃啊晃,搖啊搖,像波濤里的一葉扁舟。
“想做最后的贏家,就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了孤獨。”
藍翔額頭的皺紋擠在一處又慢慢舒展開:“你是說……坐山觀虎斗?”
“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
……
1969年春末,港島大館,警務處例行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