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南天門的時候,林躍看到了上官戒慈和她的兒子雷寶,然后找了個借口溜了,對于迷龍那一家人的事,他不想參合,也沒有興趣看熱鬧,前面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呢。
郝獸醫等人再見到他時,行天渡已經被禪達守軍炸毀,炮聲越來越響,日軍先鋒已經越過南天門,正往這邊急行軍,怒江水流湍急,河面上只有三條竹筏可供人渡江,而被扔在西岸的士兵和難民加起來有兩三千人。
沒人說什么?
怨言是人都有,可內心早已麻木。
從聽到日軍的炮聲在南天門響起那一刻,老兵們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龍文章在前面說著風涼話。
“原想著把日軍從緬甸趕出去,現在反被日本人從緬甸追到了云南,跑的人大概沒想,怒江已成為西南最后一道防線,再不駐防,日本人居高臨下這么一沖,弄不好沖到重慶了。”
孟煩了看了他一眼:“這不是您這偽團座要考慮的,現在,對面守軍是我師特務營,報什么名號,人川軍團一大早就過去了,早就到禪達了。”
龍文章說道:“報什么名號?中國兵,一幫還沒有丟盔棄甲的中國兵。”
下面烏泱泱幾百號難民圍著兩三條竹筏子,拼命地爭奪著逃亡東岸的機會。
“林營長呢?”
龍文章回頭喊道:“林營長,林營長……”
阿譯在后面踮腳舉手應道:“我在這里。”
“不是叫你。”
阿譯一臉沮喪,他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以往新兵談論起來還會提幾句林營長,可是自從死啦死啦升林躍當了副營長,他已經分不清楚下面的人講出“林營長”這三個字時指的是林躍還是他。
這回徹底沒了存在感。
“林躍,林躍……”龍文章喊了兩句不見回應,不由得皺起眉頭,心想這家伙怎么回事,整天神出鬼沒的。
他本想派林躍去對面跟特務營的人交涉,畢竟說起跟官僚打交道,還是那個家伙比較在行,如今人找不到,思考一陣后只能點了迷龍過江搭建專用索渡,以便部隊整建制過江,協助特務營鞏固東岸防御。
龍文章算盤打得不錯,可是他低估了東岸守軍的迂腐程度,即便迷龍操著一口地道的東北腔跟他們白活了好久,那些人依然對西岸殘兵的身份有所懷疑,認為里面藏著日軍細作。
阿譯想到了一個好點子,他吩咐西岸的士兵高唱從軍歌來表明自己的身份。
正是這個權宜之計,歪打正著,暴露了隱藏在隊伍里的日軍奸細。
日本人跟中國人體貌特征差不多,就像當初林躍假冒軍曹一樣找幾個陣亡遠征軍士兵,脫掉衣服往身上一穿,一般情況下很難發覺,畢竟從緬甸撤回來的潰兵歸心似箭,誰會在乎旁邊的人來自哪里,為什么不跟自己交流。
林躍假扮軍曹是建立在他會講日語,還專門學了關西腔的基礎上,這群偽裝成中國兵的日軍斥候悶頭趕路時看起來挺正常,現在灘頭上的中國兵齊聲高唱從軍歌,他們哪里會,只能是干張嘴不出聲。
龍文章多油滑一人,很快便發現情況不太對,自己的隊伍中混進了敵軍細作,真要裹帶到東岸,那一個營的駐軍面對日軍里應外合的進攻方案,能防住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