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昨天跟民工說的,劉大姐家條件不好,以前是附近城中村住戶,后面市里推進棚改工程分了一套房,但是不到半年丈夫查出尿毒癥,兒子因為一個女人把人打成重傷蹲了大獄,她的身體又不好,空有一套房子在手,但是生活過得很糟糕,有時候連交物業費的錢都拿不出來,業主們看她可憐,向物業公司多番提議,這才給她安排了一份打掃小區衛生的工作。
“順手的事。”林躍拍拍手上的泥灰,抬頭打量一眼六樓:“是那兩個裝修工丟在這里的吧,還有電梯轎廂,也是你打掃的?”
劉大姐說道:“鄉下人來城里討生活,怪不容易的,昨天又下那么大雨。”
“這年頭誰容易啊?誰也不容易。”想想昨天的事,林躍憋了一肚子火,昨天告訴那兩個人把垃圾搬走,結果硬是給當成了耳旁風,弄到最后還要一位生活更困難的人幫忙擦屁股,某些人真是把“弱勢群體”這個頭銜當成了耍流氓的資本。
“劉大姐,以后再有這種力氣活,你跟我言語一聲,我如果不在就去找物業的人幫忙。”
劉大姐拍打一下套袖上的粉塵:“他們忙,我一個人可以的。”
一套不合身的舊工作服還要在外面加多一層套袖,生怕干活的時候磨破了。
林躍心想物業公司的人忙?忙著打麻將嗑瓜子嗎?其實他很清楚劉大姐不去麻煩那些人是害怕丟了這份工作,畢竟物業上的人都是關系戶,聽說經理是開發商的小舅子,而開發商曾是鄰市有名的黑社會,雖然后來洗白了,不過余威和道上的關系還在,所以這些人渣不作為,也沒人敢管,所以業委會給有困難的業主安排個保潔員的工作,也得三番五次找人通融。
“劉大姐,你路上慢點。”
“哎,快上去吧小余。”
林躍搖搖頭,轉身進了樓道。
他是真想上去找那兩個民工好好嘮嘮,不過最后放棄了,現如今自己的身份設定是余歡水,底層何苦為難底層,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回到房間里,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拿起手機撥通了好朋友呂夫蒙的電話。
……
下午兩點。
林躍來到市東一片高檔住宅區。
花池中間的石榴樹長得郁郁蔥蔥,綠果低垂,拽得枝杈彎了腰。
他帶上耳機聽了回兒音樂,一輛寶馬牌黑色越野車由后方駛出,停在距離他不到5米的地方。
車窗落下,一張面容姣好的臉出現在視野里。
“余歡水,你是余歡水嗎?”
林躍點點頭:“我是。”
唐韻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碰碰旁邊躺著的呂夫蒙:“呂夫蒙。”
兩個呼吸后,一個頭燙小卷,嘴巴周圍留一圈胡茬的男人直起身,看了他兩眼,打開車門走下來。
林躍沒有動,任他走到自己身邊張開雙臂,才有些木然地跟他抱了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