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
外語系教學樓外面的自行車棚前面,王陽見到了孟曉駿。
他是來學校收拾個人物品的,特意選了上課時間過來,為的就是避開班里的人,尤其是成冬青、良琴幾個,以免尷尬。
說起來,這是鬧劇發生后兩個人第一次見面。
然而迎接孟曉駿的不是王陽的擁抱和淚別,而是一記重拳。
孟公子被打倒在地,眼鏡掉落在一輛鳳凰牌自行車的后轱轆旁。
他抬頭怒視的時候,王陽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紙丟在他面前:“看看上面的字,我想你應該很熟悉。”
紙張中間有一個十字折痕,頁首是“舉報信”三個字。
孟曉駿當然熟悉,因為這封信就是他寫的。
“很奇怪這封信為什么落在我的手里對嗎?”王陽憤而說道:“別人認不出你的字跡,我能!”
之前在教務處辦公室,林躍對著聶偉明一番爆錘,人們把注意力都放在他們的身上,忽視了王陽的存在,他本來是想趁著混亂把《PLAYBOY》雜志這個罪證藏起來,誰知道在動辦公桌上的東西時,看到了壓在資料卡下面的舉報信,當時覺得字跡很熟悉,隨手就給揣兜里了。
后面從警局回到家里,他拿出孟曉駿寫的演講稿一看,明白了。
原來跟聶偉明舉報林躍傳播色情雜志的人是他的好朋友孟曉駿,怪不得成冬青會讓他出事那天把雜志帶去教室,壞就壞在保衛處的人沒有搞清楚狀況,見他手里拿著可疑刊物,直接展開行動,要是晚一些,等他把東西給了成冬青,搞不好土鱉真得把林躍賣了。
“孟曉駿,你這個王八蛋。”王陽走過去揪著他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提起來:“我怎么也沒想到你會用這么卑鄙的手段對付林躍,不覺得這很惡心嗎?”
是,要不是他舉報林躍傳播色情刊物,王陽也不會被學校開除,他在王陽面前是有罪的,是心懷愧疚的,是抬不起頭來的,然而現在話題轉移到林躍頭上,他一下子惱了,他有話要說。
“惡心?是我做的事情惡心還是姓林的做的事情惡心?”
他掙脫王陽的束縛,怒不可遏地道:“那天你沒在教室,班長問良琴畢業后去做什么,她怎么說的?她在得知林躍要留在國內后告訴我沒有想好,你告訴我,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想?你會怎么做?”
憋在心里的話是說出來了,但是完全不能瀉掉內心的邪火,孟曉駿咣唧一腳踹在那輛鳳凰牌自行車上,后轱轆的擋泥板都給弄壞了。
這下王陽總算理解向以“正人君子”自居的孟曉駿孟公子為什么會干寫舉報信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看來他是真被林躍逼到喪失理智的地步。
然而作為林躍的好哥們兒,王陽比所有人都清楚,那個家伙從頭到尾出格的事一件沒做。
這真是太……
他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孟曉駿和林躍之間的矛盾。
“好,就算是他的錯,當初他不應該答應良琴的請求教她彈琴,可是你先寫舉報信,又利用成冬青對你的信任,這么做算什么正人君子,哪里光明磊落?如果我是你,我會去找良琴尋找答案,絕不會用這種卑劣手段對付自己的朋友……好,就算你沒把他當朋友,那也是你的同窗,現在他被學校開除了,這下你滿意了?你高興了?”
“對,我滿意了,我高興了。”孟曉駿的心思其實很簡單,以前的想法是畢業后跟良琴前往美國,和林躍沒有交集后她自然會收心,現在良琴因為那個人改變了想法,那就把他從校園里趕出去,這樣就能起到同樣的效果了。
這些話其實不只王陽在聽,教學樓后門樓道的陰影里還有一個人在聽。
之前德語專業一位同學把孟曉駿叫出去,良琴就起了懷疑,便在他離開后不久跟老師請了個假跟著來到樓下,將兩個人的談話全部收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