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冬青徹底萎了,一連頹廢了半個月,直至收到一封來自德國的信。
是蘇梅寫給他的。
她說她知道了他在她讀碩士的時候做了什么,很感激他的付出,不過感激和喜歡是不一樣的,所以她只能非常遺憾地說一聲對不起。
與信一起寄過來的還有一條手打的藍色圍巾。
以前蘇梅對他的態度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就非常冷淡的那種,現在她親手給他織了一件圍巾,成冬青高興極了,不僅心情好起來,干勁兒也有了。
就那條圍巾,出門戴著,上課戴著,貼小廣告戴著,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會摘下來,因為害怕濺到油漬弄臟了。
拜林躍所賜,成冬青學會了講笑話,他甚至會把王陽和LUCY交往時那些丟臉瞬間拿到課堂上講,只為讓學生們能夠對相關單詞和短句加深理解。
而王陽也不示弱,把狗窩里的家電搬到講課的地方,一面放那些好萊塢大片,一面做講解,偶爾還會揭成老師的短,模仿土鱉讀大學背電影臺詞時的日式發音,每次都會引起哄堂大笑。
于是乎,成冬青失去了自嘲他的愛情的本事,卻收獲了吐槽哥們兒的能力,倆人在學生面前開啟了相愛相殺的教培人生。
學生越來越多,口碑越來越好,肯德基和木工作坊已經無法容納來學英語的學生,跟電影里一樣,成冬青趁虛而入,無比雞賊地占用了一座廢棄工廠的廠房,薅了一把主義的羊毛。
與之相對應的,手里的錢也成捆增加,倆人買了房子,買了車子,拿起大哥大,還雇了幾個職員,甚至把廢棄工廠裝修一番,隔出男女生宿舍,大禮堂、老師辦公室……
……
轉眼六年過去。
時間來到了1994年。
又是春夏之交,燕京大學的畢業生忙,老師忙,未名湖里的荷花忙。
呼~
隨著客機起飛的聲音,孟曉駿走出連接通道。
大廳的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則新聞,內容是來自德國慕尼黑的柏龍啤酒廠的技術人員來到中國考察,他們調研了山西大同的氣候、海拔和水土情況,準備與云岡啤酒廠展開深度合作,以求借此機會打開內地市場,互惠互利,共同發展。
孟曉駿對于這樣的新聞完全沒有興趣,看了兩眼后便收回目光,脫掉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推著行李箱往外面走。
今年是他出國的第十個年頭,之前和成冬青通電話時,土鱉極力邀請他回國看一看,說現在的首都已經大變樣,還說他再不回來,自己跟王陽都忘了他長什么樣了。
因為成冬青的盛情邀請,也因為心里的那個結,他回來了。
當初離開的時候,他跟林躍打賭,看十年后誰混得好,他認為自己身處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一定會比留在國內發展的人混得好。
林躍怎么回答他的?
十年算什么,給他二十年!
他把這當做林躍的嘲諷,在心里記了十年,雖然距離賭局結束才過去一半,但是“十年”這個日子是他定的,也是時候回來一趟,看看林躍和良琴的情況了------在美國的這幾年,出于自尊,他從來沒有找王陽和成冬青詢問林躍的情況。
離開航站樓,往前走沒多遠,他便看到倚著奧迪車,張開手臂做歡迎狀的成冬青,這貨除了比以前精神一點,基本上沒有太大變化,打扮還是那么土鱉,差了王陽一個世紀。
三人寒暄一陣,成冬青把他讓上車,朝市中心駛去。
孟曉駿幾次三番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問話。
王陽透過后視鏡瞄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問林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