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還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我?索性放棄了?”
“……”
這句話似乎說中了文居岸的心事,她無言以對。
林躍轉過頭去,雙臂擔在過街天橋的欄桿上,看著遠方緩緩包裹大地的夜色說道:“還記得南京的老城墻嗎?”
“記得。”
“你不覺得今天的夕陽和那天有些像嗎?”
喬一成的記憶里,有一副特別清晰的畫面,七年前的一天,他迎著漫天的紅霞,背著光著腳的文居岸走在暖融融的青石板路上,兩個人的影子在夕陽下越拉越長。
文居岸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天,打量一眼腳上穿的,鑲著粉鉆的涼鞋,往前邁出一步,擺出跟他一樣的姿勢看向遠方落日的余暉。
“一成哥哥,對不起。”
“你用不著道歉。”林躍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想要一個自由自在,不受約束,永遠有一個融化喧囂和煙塵的地方,現在,你有一個只屬于自己的小家了。”
“可是……”她轉頭看著他:“我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顆大樹了。”
“因為你長大了,人不能總是呆在樹蔭下,和那些小花小草一樣,會枯萎的。”林躍提了提掛在肩頭的包,轉身往出口走去:“時候不早了,回去吧,你爸還等著呢。他回國一趟不容易,能有今天都是為了你,多陪陪他吧。”
“一成哥哥。”
文居岸在后面大聲喊了一句,路過的行人紛紛看過去,連天橋下騎自行車經過的紅衣女孩兒也往頭頂瞄了一眼。
林躍回頭看著她。
“以后,我能去電視臺找你嗎?”
“能啊。”
林躍沖她笑笑:“不過得在我沒出外勤的時候。”
說完這句話,他揮揮手,走了。
文居岸倒背雙手,看著他走下樓梯,匯入北向的人流,消失在前方路口,這才往何江生停車的地方走去。
這回林躍算是知道喬一成為什么對文居岸念念不忘了,他呢,是個踏實、內斂的人,用喬四美的話來形容,可謂是頑固不化,迂腐透頂,而文居岸這么一個叛逆的女孩子,給了他一種別樣的刺激。
他是喬家老大,母親去世早,父親又不顧家,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要照顧,根本沒有叛逆的資格。
……
一個月后。
南京,孫小茉家。
電視里的女主持人面帶微笑和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說再見,慢慢暗下來的畫面里,一個個工作人員的名字快速閃過。
終于,孫小茉在編輯人員一欄看到了“喬一成”三個字。
“小茉,小茉。”
孫麗云敲了敲桌子。
“媽?”
“韓倩要走了。”
“哦。”
孫小茉看向單人沙發上坐的女人,準備起身相送。
“小茉,坐,你坐,你剛出月子沒幾天,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要多加休息。工作上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有我和你宋姐呢。”韓倩囑咐道。
“我知道了韓姐。”
孫小茉說道:“那媽,你幫我送送韓姐。”
孫麗云點點頭,目光掃過餐廳桌子上堆的禮品,什么烏雞、阿膠、海參……都是價值昂貴的補品。也不知道這個韓倩什么來歷,出手這么闊綽,而且特照顧她的女兒,三天兩頭過來探望,還說要認小家伙做干兒子。
“小韓呀,下回來就別這么見外了,你上次來買的豬蹄和豬肝還沒吃完呢。”
“哎,好叻。”
每次她都這么說,可每次都不這么辦。
孫小茉沒有在意兩個人的對話,或者說她的心根本沒有放在送客這件事上,看著電視屏幕低聲說道:“喬一成,你為了躲我居然跑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