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后。
農歷臘月二十二。
昨夜下了一場小雪,經過一個上午已經化得七七八八,只剩墻角屋檐滴滴答答的水聲在對南京人敘說舊事。
“大哥,你帶我去機場干什么?”
1997年,祿口機場還沒投入運營,只有軍民兩用的大校機場承擔空中運輸任務,因為地處秦淮區,直到奧迪車在路邊停下,喬三麗才意識到這里是什么地方。
林躍從車上下來,帶著她往接機大廳走,隨口說道:“王一丁回來了。”
“王一丁”這三個字像是一道冷風,吹皺了喬三麗的眉。
“大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是……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喬三麗又急又惱,還有三分難過。
現在的喬一成已經是有妻子的人了,今天帶她來這里接王一丁,什么意思?傻瓜也能想明白。
“王一丁已經有兩個年頭沒有回家過年,于情于理都應該來接一下的。”
他能怎么說?現在機場大廳,如果把話說重,激怒了喬三麗,對于這個不能打不能罵,自己還帶著幾分虧欠心理的妹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三麗,你今年都27了……”
“大哥,你再說這樣的話,我立刻離開。”
“好,好,不說,不說行了吧。”
現在只有一個詞能形容他的心情,那就是“抓狂”,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喬家幾個兒女,鉆起牛角尖來一個賽一個,別說不撞南墻不回頭,撞了南墻也不回頭,只要撞不暈,丫就死磕到底。
喬二強為了馬素芹家都不回了;喬四美在戚家不被待見也咬死不低頭,當然,有唯民表哥在,受氣歸受氣,日子過得還是可以的;到喬三麗這兒,還就鐵了心不嫁人,半年前隔壁曾嬸過來給她說媒,沒講幾句就把人轟出去了。
“唉!”
“怎么了小喬,一下飛機就聽到你唉聲嘆氣,不應該啊,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才對呀。”
他猛一抬頭,發現何江生提著一個公文包走出來,正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何叔,你是在取笑我嗎?”
“元旦的時候我在海上,不能分身參加你的婚禮,抱歉啊。”
從何江生眼底閃過的尷尬可以看出,這話說得有些言不由衷,他只是在佯裝輕松自在。
林躍心想你就算不在海上,只怕也不會來參加婚禮。本來這個新娘子的頭銜應該是文居岸的,但是一切都因為文雪的存在毀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應該帶著怎樣的情緒來參加婚禮?
“何叔……不用……”
然而話說到一半他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出站口走出的一個人。
沒錯,是王一丁。
但問題的關鍵是,他不是一個人出來的,身邊還跟著一個黃頭發白皮膚的外國姑娘,而且兩個人的手是牽在一起的。??????
“……”
林躍扭臉看向喬三麗。
很明顯,她也無法接受眼前一幕,不過幾個呼吸后她笑了起來,笑的特別開心,笑的特別輕松,笑的特別得意,而且是看著他笑的。
何江生一臉懵逼:“小喬,她這是……怎么了?”
“大哥?三麗?”
沒等林躍回答上面的提問,王一丁注意到三人的存在,帶著外國姑娘走過來。
“王一丁,你跟她……”
林躍很無語。
王一丁瞄了一眼喬三麗,沒想到她會過來接機,樣子有些狼狽,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實話實說:“大哥,三麗,這是我……我在烏克蘭交……交的女朋友,葉妮卡。”
他覺得喬一成幫他爭取到去烏克蘭進修的機會是為了喬三麗,愛屋及烏才會這么幫他,可是現在他喜歡上了別的女孩兒,用“辜負了喬一成的信任”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