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在羅馬混過,見證過羅馬從亂而治,在塞維魯等人手下再次恢復活力的過程,西普里安才更能理解,十余年時間將一個天下動亂的王朝治理成這樣,到底有多難。
最簡單的一點,西普里安代入自己,憑良心說的話,也就只能做到天下安定,人民安居樂業,雖說這種程度也很強了,但他很清楚自己所能做到的安居樂業是什么程度,那可是加了精神信仰之后的安穩,和陳曦這種靠著物資富足,精神飽滿達成的穩定根本是兩碼事。
“羅馬的強,是強在宏大之處,是凱旋門,是鷹徽軍團,是元老院宏大的贊禮,是帝國的力量,但從根子上,從細節上講,羅馬有很多的短板和缺憾,甚至是致命死穴,當然這種話也就是說說,因為這些短板和死穴存在了很久,羅馬依舊屹立在大地之上,所以可以默認其不存在。”西普里安豎起食指,笑著給司馬懿講解著。
還是那句話,你縱然能找出來一萬個對方失敗的理由,但只要對方依舊在勝利,你所謂的失敗理由就是屁話。
羅馬帝國就是這樣的存在,其根基上的問題,內部的矛盾,制度上的缺陷等等,不僅僅是羅馬知道,連漢室都知道,但只要羅馬還屹立在地中海,那所有人都會認為那是一個強大的帝國。
郭嘉等人秋季兵役期間,于政務廳不太忙的時候,也會討論一下羅馬的情況,在他們的嘴里面能挑出來羅馬一大堆的毛病,能找到羅馬無數的短板,而且這些東西的存在也都是事實。
可羅馬就那么存在著,就那么傲立在大地上,甚至可以拍著胸脯自稱是世界的兩大燈塔,那無數的短板就仿若完全不存在一般。
“你突然給我講這個是想要說明什么?”司馬懿皺眉看著西普里安,他已經和西普里安混的很熟了,也認識到對方在制度建設,以及組織運營上有著非人級別的資質,但西普里安突然提這個東西,他還真沒明白。
“我只是想讓你理解一個事實,那就是你的那個表哥非常強,強的完全超乎了你的認知,你所看到的他,只是你的認知,而不是他的全部。”西普里安說這話的時候,神色無比的凝重,“在你之前給我說的時候,我以為他就是匍匐在大地上的天柱,但我來了之后……”
說這話的時候,西普里安抿了抿嘴,像是在組織語言一般,最后緩緩地說道,“孤月凌空這個詞很有意思,只是在你們大多數人的話語之中,就我的感覺,這是對于他的形容,可就我看到的事實而言,我認為這個詞其實更像是外號,或者直接點,就是平鋪直敘的描述。”
司馬懿不由得一愣,然后很是認真的看著西普里安,他已經接受了西普里安比自己更強這個事實,這不是什么屈辱,而是更為現實的認清自我,這也是一個怪物。
然而當這么一個怪物如此認真的告訴自己,孤月凌空是近乎外號的描述,而不是形容詞的時候,司馬懿莫名的有些顫抖。
“你們的著眼點太高了,看的是這個盛世,看的是那個家伙塑造出來的恢弘之物,是萬象神宮,是明堂,是這宏偉的長安城,是貫通冀州的馳道,是沿著冀州而來的龐大宮殿,這些確實是恢弘無比,是足以作為一個帝國力量和知識的證明!”西普里安輕聲的訴說著。
司馬懿的眼角開始上吊,他已經知道了西普里安要說的是什么。
“但縱然是萬象神宮,也不過是從每一個人頭上收取一百文的稅罷了,這很難嗎?不要說是對于一個帝國了,哪怕是非洲那種小國,甚至是部落,部落都不需要強行剝削,一年也能從每個人頭上刮出來數倍這么多的錢。”西普里安平靜的看著司馬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