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了,我至少尚未如此。”陳曦感慨連連的說道。
如果穿越到門閥政治的時代,陳曦就必須思考一下,是與舊時代一起鎮壓改革派,讓門閥政治持續下去,還是與改革派一起掀翻門閥政治,之后與腐朽的門閥政治一起崩塌。
那個時代不是改良派能活下去的時代,不論走那一條路,都是一條長滿荊棘,鋪滿骸骨的道路,到時候不管是哪一方獲勝,另一方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真正的零和游戲。
至于現在這個時代還好,至少還有改良派的活路,雖說無法做到盡善盡美,但陳曦也勉強能遏止住時代的腳步,保證一個勉強算是雙贏的局面。
既不需要視百姓如螻蟻,縱胡人燒殺搶掠,也不需要鼎革中原,殺的世家斷代,殺得文化不全,左衽右衽不分。
現在這種方式說不上好,但在陳曦看來也算不壞,該處于次壞到次好之間,而有些時候有這么一個選擇就夠了,面對次壞的方案和最壞鼎革中原的方案,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終歸還是有的選擇,終歸還不是最壞的方案。
“這就是我的回答,我所能做到的也就是這一步,再進一步,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了,很多思想,很多學說,都非是這個時代所能完成,任何一個學說都有自身誕生的背景。”陳曦嘆息著說道。
這也是為什么陳曦要將所有在漢朝之后誕生的學說進行修訂,并非是因為思想超前,只能說是視角的不同。
這些思想并沒有什么錯誤,不管是心學,還是矛盾論,還是實踐論其實都沒錯,中國人思維中的實用主義,足以保證,這些理論那怕是穿越了千年來到了三國,也有他們發揮的余地。
陳曦之所以修改的原因只是在于,視角,生產力,經濟基礎,這些都可以不談,可普世道德,可思維模式,可教育程度盡皆不同,一書百人看,道不盡的書中哲理。
“你只是留下引子,至于未來的內容如何書寫,那就看各家的能耐了?”李優將公文打開,一邊批閱一邊說道。
“對,我所能做的也就這么多,再多我同樣也是力所不能及,畢竟我所解讀的內容已經不是原本的內容了,六經注我,我注六經,我的注釋終歸是添加了我的思考。”陳曦雖然在笑,但是神情明顯的低落了數分。
李優默默地批閱了一份公文,然后將之放好之后看著陳曦,他能從陳曦的面上看出那種無奈與失落。
很明顯作為改良派的陳曦也已經盡力了,雖說做的很好,做的非常好,做的比以前任何一個人都好,但這并沒有達成陳曦自己的目標。
“你的方法終歸達不到你所想的狀態。”李優放下筆,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但至少一直在朝著那個狀態邁進,哪怕永遠到不了,至少我也不會迷惘。”這一刻陳曦幾乎褪去了所有的浮華,面色堅毅的說道。
“嗯,至少還朝著那個方向邁進,不會如我一般直接失敗。”李優緩緩地說道,“我這個改革派已經失敗了,現在也就看你得了,雖說注定無法完成,人心,嘿,經濟基礎,嘿,沒想到最后一切的又回到大同社會的原點,好一個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