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原計劃是,借助霖下跪、巫女似是而非世事可畏的預言,霆霓不著調的喝責,一環接一環地打擊軍隊士氣,大臣們肯定會搬出他們準備了三天的法典把他們送回監獄,在他們宣讀之際,出其不意,趁其不備,讓人類小孩乘上天堂鳥,穿梭撩人月色,沖出重圍,直奔皇宮。
沒有了人類小孩這根不知何時就自燃起來的導火線,事情會簡單得多。
可是,總有一個女人出來攪局。
瑞霙臉朝著玥,眼睛卻是越過她,在看雷光,看銀索,看飛火和苦雨,只有一層干枯樹皮包裹著頸脖,外突的喉結帶動薄薄的皮膚艱難地滑動一下,而后,他閉上眼睛,轉身下令。
“護送陛下回宮。”
所有握緊武器的魔族定住,不確定是否接受到的是錯誤信息,紛紛扭頭看向瑞霙大人。
剛毅不屈的身影一反常態,走到雷光前,屈膝,恭恭敬敬行君臣之禮,隨之謹慎地叮囑隨行的護衛,確保回宮路上暢通無阻。
先是飛火,然后是苦雨,連瑞霙都變卦了?這舉措來得太突然,那些已把沖鋒姿態擺好半天的蠻將如同雕像般保持原姿態再傻愣了半天。
說好的活捉異界傳導者,圍攻雷國王子霆霓,和雷光陛下、兩位守護者一決高下——開玩笑,最后,瓜分人肉呢?
還有,還有已經預演了千百次的貴族和皇族的第一次正面的交鋒!
就這樣結束了?
隨著三位大臣退下,他們身后的大軍也悄然驅散。
時雨若無其事收拾細軟,銀索從隨行騎手手上接過坐騎——高大優雅的白馬,和那些神經質的魔獸不一樣,它們受過嚴格的訓練,如沉默寡言的士兵,執行軍令,沉穩前行,但拒絕承載殺氣,那會讓它們變得暴躁。
進入首府后,不能再使用自己的坐騎,賓客還需卸甲繳械。
沐浴露、洗發水、巧克力、飲用水,隱形眼鏡護理液和一些女孩子用的小瓶瓶,還有不知名的前臂手骨一對……她的背包絕對不止這些東西,可是任憑他們怎么翻也翻不出更多的可疑物品。
“搜索清楚了嗎?”時雨好奇地把頭伸到她背包上方張望,只差沒把頭伸進去,什么都沒有,那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白骨。
她趕緊接過歸還的背包,奪回手骨抬眼笑瞇瞇地朝向時雨。
“呃,小孩子不要多事,我知道!”他僵硬地轉過身,狂奔到前方領路。
真好玩,三日的時效已過,他最好一輩子都不知道傀儡的提線已經斷了。
天堂鳥率先飛向夜空,隨著七彩的尾羽消失的方向,護送的大軍清理出一條大道,盡管他們滿腹的疑惑,但不妨礙他們恪盡職守,一路護送并回到各自的崗位。
安排在皇宮駐守的士兵會越來越少。
她跳上馬背就沒有一刻安靜下來,一下子大字型地攤著,一下睡成青蛙趴,一下仰天翹起二郎腿,說是馬,這可是能承重魔族的魔獸,完全不是人界那體型,足有一張小床寬的背部,可還是怎么躺還是怎么不舒服。
“謝謝你。”銀索輕拍馬臀,讓載著她的白馬安穩地前進。
“不客氣,不過說了幾句老人家愛聽的體貼話。”血族的偷窺者之眼呀,真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