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認為飏比長老魚難應付,產生這種錯覺,純粹出于慣性認知——靈長類的腦袋比一般動物的發達,人面獸身應該比獸面人身聰明。
魚人怪滑溜溜的手,下面長著兩條同樣白嫩光滑的腿,怎么看怎么傻氣,所以智商應該也和外表一樣滑稽。
事實是,這是一條吃魔族的金槍魚。
指間傳來他的思緒,像被攪拌過的腦漿一樣,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他對霆霓的執念,對某件東西的渴望和執著。
海水不知何時開始沸騰起來,那些準備上戰場的海獸蓄勢待發。
待海水漫過城門,城墻外筑起千丈的水墻,它們爭先恐后從水墻越過城墻,跳落一號樓,水流大的地方,水墻甚至漫過古道。
這是一號樓的起點,她該不會得……
“快走吧。”飏催促。
“走不動了。”游在水中的感覺多好,多快啊,現在讓她用腳走回去,是不是太難為了?
她今天已經很失望、很累了,怎么還能經得起高強度的長途跋涉,看著茫茫前路,她干脆倒在沙灘上,就等著海沙把她填埋。
“飏,你背她吧。”長老魚下命。
咦?
這提議……想不到魚人怪不止外表滑稽,原來內里也很幽默的。
要他向人類低頭?做她的坐騎?
對飏來說,可不是玩笑那么簡單了。
他如雕像一般矗立在半獸中。
高傲的半獸,多可憐!此刻有多震驚,臉色又有多難看,不要說是同僚還是下屬,連她也不敢扭過頭去看。
無奈長老已經發話,事情終究要發生的,囤足勇氣的蝦兵蟹將紛紛轉動360度的眼珠子,欺負她沒有這種眼睛,她大方轉過身,雙手抱胸,等著看好戲。
呆愣了一會,對他來說,可能有一個世紀的長度,他擺動僵硬的蛇身,甚至聽到骨骼咯咯的摩擦聲,為了遷就她的高度,他必須一再壓低他的腰身。
小螣從晨光中探出腦袋,見著她安然無恙,頓時放下心。
她向小螣招招手,拍拍驕傲倔強少年的腦袋。
“辛苦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什么?眾下一陣失望。
開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半路被甩出去。
他一臉陰戾,惡狠狠尋向萬惡之源,她卻笑個滿懷,生怕氣他不死。
怒火讓他再次喪失直立行走的能力,他跪在地上,直至海水灌頂,也澆不熄心中的業火。
“你愿意載我一程嗎?”她溫柔地笑向小螣。
小螣就在飏面前,示范何為馴服。
她跳上小螣的背,輕輕環抱著蛇身,臉枕在蛇背上,原本平滑的背上,兩個瘤狀突出隱隱可見。
如果那就是命運,那么誰也擺脫不了預言。
抬起頭,迎向陽光,她已經重新振作起來。
不要浪費精力在魚怪的腦袋,或是那些回不去的城門或是門碑上,不如讓四十一層以上的禁區告訴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