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這里還是個大山洞,現在變成了小山洞,山洞上的一棵小樹,已長成撐天大樹,發達的根系深扎在山洞里,占據了洞里大半的空間,本來幽深的山洞,只剩淺表的一小塊天地。
他躺過一宿的巨石還在,它正對著的天窗也還在。
這時,月亮高升,月光從山洞的縫隙透進來,和那時一樣的皎潔明亮。
一切仿佛還歷歷在目。
獅鷲也覺得應該體貼地把回憶留給主人,而且它怎么能和霆霓殿下平起平坐睡在巨石上,這么想著,獅鷲卻跳上巨石,卷縮成舒適的被窩,用翅膀當被子,給小巫女蓋上。
只要在人類小孩身邊,它們就沒大沒小。
沒力氣計較,霆霓也跳上石,挨靠在獅鷲背上,望著蒼白的月色,良久都沒有真正睡過去。
腦海響起和人類小孩的爭吵。
“不,能過去。”
“不能過去!”
“能過去!”
……
“能出來的。”
“不能出來!”
“能出來!”
“不能出來!”
……
許久以前也出現過這樣的爭吵,只是角色換了,他變成了人類小孩,而老爹變成了他。
似乎稍稍能理解老爹的感受,是他老了,已經沒有了那時候的沖勁,還是她太年輕了。
一定不是所有人年輕的時候可以活得如此任性。能力和所處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但最終會變成怎樣的人,還是自己的選擇。
不想承認,人類小孩比他那時候是稍微有能耐。
雖然他就是在那場賭氣的吵鬧后開始他的旅程,時隔多年,今天竟是在相似吵鬧聲中結束。
當然,除了這件事,一切都不盡相同。
那個時候,世界已經開始分化,但還沒完全分化,而光之國就如奔晷的圖冊上說過的,在這個世界還沒有形成前,這里的秩序已經存在了。
那天那晚,不知走了多久,歷盡艱辛從三號樓回到現實,在獅鷲守護下,完全顧不上咕咕大響的肚子,他累得一倒下就睡了,從不曾經歷如此的身心疲憊。山洞周圍安靜得讓他產生自己還沒有從地下城擺脫的錯覺,那種恐懼也不能阻擋他的睡意。
直到晨曦和晷景的劍一起抵著他的太陽穴……
霆霓睜開蒙眬的眼睛,沐浴在柔和的希望之光里的女神即卷入眼簾。
真的不可思議,是個好美的女人,是他從沒有見過的美麗女人,如畫般清秀精致的五官,和他老媽一樣的迷人飄逸黑發還泛著瑩瑩金光,緊握劍柄的手白皙修長,甚至發出陣陣的馨香。
更吸引他的是“她”身上霸氣側漏的魔力,讓他頓時心神恍惚,一下沐浴在春色如許、春情蕩漾的氣息中。
他一向不喜歡和女人打,雖然她們當中也有很能打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總之就是覺得很麻煩。但“她”是他第一個想動粗的女人。
被劍尖抵著腦袋的戴面具的小子,非但沒有露出生命受到威脅該有的恐懼,更直溜溜地瞅著他看,晷景不禁打了個寒顫。
面具,面具在露出齷齪的表情,兩個眼部位置的空凹彎成色瞇瞇的弧形,原本平板的外殼如同血肉之軀,豐滿的顴上下肌隆起羞紅,嘴角,口水在流出。
這時的霆霓還不知道,除了不能脫下,面具還有一個可怕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