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如果崩潰,那這一支部隊距離崩潰,已經只有一寸了——而現在的康普頓,顯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康普頓是2排的排長,和荷蘭的時候掩護部隊撤退,屁股上挨了一槍,還是鄭英奇把他背回去的,本就喜歡和人交流的康普頓,從那個時候起就把鄭英奇當做了生死兄弟。
晚上,康普頓在鄭英奇身邊,絕望的說:“雅各布,我撐不住了。”說這話的時候,康普頓將頭盔丟在了地上,一雙眼睛中充斥著血色:
“在諾曼底,我受過傷,在荷蘭,我受過傷,那一次死神就在我的跟前,但我不怕,當時我真不怕死的,我現在也不怕死,可是,我不想每天都被德國人用炮彈炸來炸去了——我寧可倒在爆炸中。我真不是怕死,可我感覺我現在就要瘋了,每一次炮擊的時候,我都在想,讓我死吧,讓我去死吧,這樣我就能離開這該死的地方!雅各布,我快瘋了,你知道嗎,每次炮彈爆炸的時候,我都想直接沖進去……”
康普頓語無倫次的說著,他強調著自己不怕死,強調著自己想在爆炸中去死,歇斯底里的樣子讓鄭英奇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軍官是一支部隊的核心,也是士兵們崩潰邊緣最后一道防洪堤,如果軍官崩潰了,士兵們會隨之崩潰的。
砰
一聲沉悶的擊打聲后,激動的康普頓軟軟的倒在了鄭英奇的懷中。
鄭英奇長呼了一口氣,看樣子,2排的情況比1排更嚴重,2排這樣了,那三排呢?
“不能這樣了,不能讓德國人肆無忌憚的炮擊了。”
鄭英奇輕聲說。
……
連部。
戴克的蒼白著臉無神的眸子注視著桌子,突然敲門聲響,戴克表現的卻像是一只受驚的鵪鶉一樣,下意識的撲向了桌子下面——直到他撲進桌子下面后才意識到這是敲門,急忙將盆里的毛巾撈了出來,冰冷刺骨的涼水在臉上胡亂的抹了一把后,才出聲說:
“稍等。”
從12月17開始,整個E連就處在了炮火當中,在25號之前,他們甚至在最多的時候被15個師包圍,25號以后,援軍打通了包圍圈,但他們的戰斗依然沒有結束,只不過是在物資上富足了起來,戰局對他們來說,依然是嚴峻的——戰斗的勝利并不能讓他們看到戰役勝利的曙光!
炮擊!每天的炮擊!
恐懼、害怕、氣氛、悲哀、無助、憤怒,種種情緒折磨著前線的所有人。
不止是士兵們到了崩潰的邊緣,就連戴克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
但他卻需要讓別人看到自己還很堅強。
重新換了狀態的戴克將房門打開,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雅各布會站在門口。
“長官。”
“哦,是你,進來吧——你找我有事?”
“長官,我想,我們需要做點什么了。”鄭英奇打量著臉上還有濕意的戴克,意識到了什么——果然,所有人都到了崩潰邊緣了。
軍官們壓下了很多的事,比方說有人因為崩潰自殘,這種事軍官們都壓了下去,但事例卻已經到了三起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