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眾生皆苦啊!”夏天掙扎著站起,甩手卻將自己的武器丟到了一邊,“和尚啊,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能把你的慈悲分給他一點嗎?”
“眾生平等,當然能。”
于是,一個和尚和一個連自己武器都隨手丟掉的傷心者,開始在這片田地里挖坑,和尚隨身帶著的鏟子成為了唯一的工具,兩人輪流干活,一個埋葬夢想、生命、記憶的坑慢慢成型,乞丐死的時候都有草席裹身,但當兵的死去,除了一身還是英國佬的衣服外,只有遠方的親人才會牽掛的死亡之身。
“施主,他叫什么?小僧給他立個碑。”
夏天看著出現在了田地上的墳頭,許久后,才說:“他叫……轉身一戰的遠征軍。”
夏天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摸出來了一個大洋,順手就拋在了墳頭。
“死兔子,我夠意思吧,雖然是我禍害了你,但我起碼給你買了塊地不是?你比南天門上的那些傻蛋好多了,那些傻蛋,沒個埋身的小坑啊——這是債啊,兄弟們欠他們的啊,等著吧,等我們下次打過去后,把你們埋在一起,要是有小鬼子混在了你們中間,也別怪我們這群王八蛋啊,就當給你們找了些玩具,別客氣,狠狠的欺負混在你們中間的小鬼子,咱在上面打鬼子,在下面沒事干了吃飯睡覺打鬼子,多好……”
夏天絮絮叨叨的說著,他想著以后在南天門上,給這些兄弟修一座很大很大的墳,把他們親密的埋葬在一起,想著自己以后住在那,跟那些仰慕先烈的人講述一群潰兵背水一戰的故事——他們也是先烈啊。
只是……夏天不知道,他這輩子,再也沒辦法把他們的尸體埋在一起了……
和尚在一旁念著經,倒像是超度的樣子,夏天本想喝止,因為像杜大頭這樣的人,不需要超度,但轉念一想,算啦,算啦,就當是給死兔子辦了一個喪會吧。
“走嘍,死兔子你呆著,且看爺爺我痛擊小日本!”夏天大笑,豪氣干云——他其實想讓杜大頭看看自己有多堅強,想跟死兔子說剛剛你看錯了,老子沒掉眼淚的,身后的和尚急切的說著什么,夏天卻只能看到和尚的嘴巴在蠕動,他納悶的歪頭,正想說和尚你玩什么沒聲禪之類的話,眼前突然一黑,一頭栽倒在了這片因葬了烈士而變得滿是希望的土地上。
……
死啦死啦在江的這邊跪了很久,久到虞嘯卿都失去了耐心。
于是,他被虞嘯卿派人帶走了。
渡過江的人在呆了很久,久到虞嘯卿的人失去了耐心,于是,他們被繳了械,被如狼似虎的士兵帶走了。
“團座,他們怎么處置?”何書光問呆在陣前的虞嘯卿,虞嘯卿的目光死死的鎖定在南天門上,那里已經不是**控制的地方了,日本人正插著他們的膏藥旗,用怪叫聲向蒼山、綠水、白云還有亡魂宣告,這里被他們占領了。
“處置?處置?”虞嘯卿回頭,看著垂頭喪氣被自己部下帶走的士兵,他說:“給他們吃的,給他們穿的,給他們住的地方!把他們給我供起來!供起來!”
何書光瞬間明了虞嘯卿的意思——是真的字面的意思,于是,他又問:“那他呢?”
“他”就是龍文章。
虞嘯卿治軍鐵血,最容不得違抗軍令。
“他……”虞嘯卿悵然許久,說:“帶到我的指揮部吧,讓他……好好休息。”
“他違抗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