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現在卻已是艷陽如流火的夏天了。
等外面馬車的轱轆聲從府前越行越遠,漸而徹底消失的時候,唐羽凡已經又取了一張人面,開始根據玉夫人的面貌畫了起來。
只是,在他的筆下,人物的五官神態已經稍作調整,一個八分神似玉夫人,卻比她美麗精致許多的女子,在唐羽凡的筆下繪制而出。
綠梅嘖嘖稱贊:“公子的畫工真是進展神速,掙的銀子也比從前多了許多倍,聽吳嬤嬤說,老爺特意夸獎你了呢。”
唐羽凡抬起頭,無聲地掃視了綠梅一眼。
其實,作為他這么一個以前精于工筆的人,畫像對他來說,還真是小菜一碟。
原身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少爺,好像他自小便是一個被棄落在別院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誰是他的父母,他生下來的任務便是學習易容。
如今,易容的第二重也勉強合格,現在該是他學第三重了。
看他不說話,綠梅的眼神變的復雜,小聲提醒他:“公子,今夜是月圓之夜,奴婢已經給你熬好了參湯,你多喝一點兒吧。”
唐羽凡的臉變得有些蒼白,然后浮上一層紅暈,連氣息都比剛才粗重了些許。
綠梅說完,逃跑似的走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當晚月大如盤,小院的地上樹影或濃或淡,微風吹來,那斑駁的影子輕輕地搖動。
院外,有破風的聲音,四個如鬼魅般的影子在院中落下。
唐羽凡一身白衣,翩然站在樹下,這讓四人有些愕然。
一向膽小如鼠,見了他們魂兒都要飛了的公子,為何今天居然這么膽大?
“少爺,去密室吧,不要讓屬下動手。”聽似是勸說,卻是赤-裸-裸的威脅。
唐羽凡神色淡然,舉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急什么,今夜的月光好美。”
四人聽聞,不約而同地望向天空,漆黑的夜里,明晃晃的月亮散著淡黃的光暈,照亮了四周的夜空。
紫藤花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看了一會兒,四個黑衣人大概是有些不耐煩了,其中有一個似乎是他們的首領,對著唐羽凡焦躁地開口:“公子,時候到了。”
唐羽凡也不多話,長袍的衣角帶起一陣輕風,在夜空中搖曳不定,他舉步向密室走去。
根據原身的記憶,他的這具身體就是因為在上過月的月圓之夜,喝了那苦澀的藥水后,受不了那蝕骨的疼痛而暈死的。
好巧不巧,他那一縷魂魄正好穿入,代替了原主活在這個世上。
密室里陰森可怕,半空中拉著密密的繩子,繩子上垂下一張張的面皮。
面皮上五官俱全,毛發纖毫畢現,越是這么活靈活現的面皮,掛在空曠的屋里,在如豆的燈光下,更顯得特別瘆人。
密室的中間有一個粗大的鐵柱,鐵柱上纏著嬰兒胳膊粗的鐵鏈子。
“嘩啦”一聲,其中一個黑衣人拿起了那根鐵鏈,冷冷地對唐羽凡說:“少爺,為了防止你掙扎,還是把你綁上,這樣你也少受點痛苦。”
唐羽凡的背影,在燈光下顯得異常落寞,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些面皮,似乎非常乖巧地輕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