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滴水，一滴被無限拉長的眼淚，凌平能感覺得到，也還能聽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一起墜落。
“凌平，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聽見沒有？我相信你一定能活下去。”江懷川的聲音漸漸模糊。
“……另一個宇宙會更好，你可以把這一切當成一場夢，在新的宇宙開啟新的人生，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碧落之眼’的緣故，或許你可以在21世紀的黃金時代幸福過一輩子，不必看到宇宙中這么多邪惡和殺戮……”
凌平正在極力辨別江懷川的聲音，但他快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正在消失，周圍的一切都在剝奪他的身體，他的眼睛，他的耳朵……
“江……江懷川，別……別說了，”凌平想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但自己怎么說話他都聽不到，“你……你要陪……著我。”
周圍的一切都在吞噬，不斷吞噬。江懷川開始在凌平面前一點一點的消失，一點一點的被拉長。
“如果有來世，我一定陪你。”江懷川露出了他生前的最后一個微笑。
天正在慢慢變黑，夜幕正在籠罩大地，對凌平來說，這也許是一個永夜，永遠不會再有光亮的一天。
江懷川永遠消失了……
消失在了永夜。
而他則一直沉寂在了永夜，漂浮在哪里，沉沉浮浮，如在深邃之中。
凌平醒不來，也不敢醒來，他不知道這是哪里，天堂？地獄？還是現實？
可怕，可怕的地方。只要不睜開眼，就看不到，看不到。
他聽到了雨聲，有雨聲拍打在雨棚，那是一顆顆星星，劃過天空，是高架橋中一輛輛汽車，密密麻麻，是一只只螞蟻，正在洞穴里搬運著食物……
“凌平……凌平……”他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但他還是不敢睜開眼。
“凌平……凌平……”他漸漸聽清了那個聲音。
“江懷川……”凌平說著那個名字，慢慢睜開眼睛。
凌平看見了，看見了江懷川，他純黑的瞳孔永遠都那么好看，似乎可以吞噬一切光線，甚至能吞噬掉凌平的身體，吞噬掉凌平的靈魂，凌平當然愿意被江懷川吞噬……
他早就被吞噬了，來到了他也不知道的地方。時間，地點，一切，似乎都沒有了意義，周圍什么也沒有，似乎就在水之深處，沉溺在此，深睡在此。
“歡迎來到四維空間。”這個聲音在凌平的腦海顯得十分明顯。
不過凌平沒有理會。
周圍開始顯出星星點點，如螢火蟲一般，和凌平一起漂浮在這里，銀白色的，閃亮閃亮的。
“這里就是四維空間，對于你的三維宇宙，你已經死了。”那個聲音又說。
“你是誰？”凌平問。
“碧落之眼。”
如碎葉一般消失，凌平還記得江懷川是如何消失的，他正在拼命回憶一切，怕自己轉身即忘。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里是哪里？我應該是在2017年……凌平這么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