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么好怕的。”那還在吃肉的大黑牛仰起頭說:“俺前些日子隨著大帥在十幾萬人步卒里殺了個七進七出也不見皺一個眉頭,當著皇帝老子的面砸他衙門也不見心慌,就這?”
“行了,別吹了。吃完沒有?吃完跟我來。”
那大黑牛筷子一扔:“來了!”
兩人走到外面,那大黑牛站在宋北云前面,小宋背著手看著面前的官差們。
“杭州刺史可在?”宋北云輕笑一聲:“讓杭州刺史來見我。”
杭州本是個三品州,但在遷都金陵城后自是降級成了五品州,州長官為刺史。三品刺史天下只有一人,便是北坡的老爹。而這五品刺史見到宋北云這等六品京官而且掌控職能部門,他是得喊爹的,再以監察欽差行走各州督查平叛之事,隨便參一本子,刺史往后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雖然在趙相這等一品二品的大員面前,宋北云還只是個小嘍啰,可這扯虎皮的小嘍啰下去了地方,那可是要起妖風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剛進臨安便收到十幾道請柬。
“好大的口氣,膽敢叫……”
那人可能是個下頭的小吏,正要出言嘲諷,這大黑牛卻鉚足了勁兒大呵一聲:“混賬東西,俺家大帥讓你去喊就去喊,再不去爺爺將你腦袋擰下來。”
那小吏吃了一驚,氣勢一下子就被壓過去了,掂量一番發現自己的人恐怕一起上都不一定是這鐵塔一般的怪物的對手,他連忙吩咐身邊人去通傳。
而宋北云倒是不急,他斜靠在門口的一棵柳樹上,展開扇子靜靜的等著。
至于那邊的那個山羊胡子的主家,他其實從一開始就在打量宋北云,他并沒有沖動,因為人靠衣裝嘛,作為當地以黑道起家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宋北云身上的衣裳是名貴的料子,雖然顏色素雅,但那料子一匹三十七貫!
而刺史那頭正在家中與好友閑聊,聊的正是宋北云奉命入杭的事,這事非同小可。他們既要想法子讓這個宋北云查出一些什么又不能讓他查出太多。讓他查出一些,是為了他不會過度行使監察之權,不然在這無事可做的話他會干什么,誰都知道,就用那個釣魚來比喻,有魚釣魚無魚偷狗,無狗拔菜無菜即便是喝口水也不能空手而歸。
這真讓他在叛亂這條線上空手而歸,那杭州這邊的各級官吏可就要遭殃咯。
可若是讓他查出許多呢?那各級官吏還是要糟,監管不力、縱容下屬是輕的,往大了說可就是協同叛亂、窩藏罪犯,這哪一條都不好過。
所以嘛,這為官之道講究的是一個平衡之道,哪里有那么許多非黑即白的道理。
送禮當然是要送的,但這送禮的名義是什么可是要搞清楚,直接送若是他想要立功,那這行賄之事就脫不了關系。可若是不送,他心中不悅逮著一個兩個往下查,如今可是特殊時期,朝堂里的人可都不敢給下頭的人拍胸脯打包票呢。
正在刺史和其他同僚商討此事時,他的管家通報一聲后走了進來,在刺史耳中小聲嘀咕了幾句。
“指名道姓要我去?”刺史眉頭一皺:“那人什么樣子?”
管家湊到他耳邊再次說道:“二十歲上下,錦衣華服。身形甚偉,四肢修長。身旁跟一壯漢,近九尺,口中直呼大帥。”
杭州刺史周旦臣聽完之后,心中咯噔一聲,腳下都有些不穩了……